睡裙顺势滑落,她双臂夹着,让领边停在胸前,去解旗袍的盘扣。
扣子精致,她还逆着光,解半天没解开。万兴蕙用心了,老裁缝做的很讲究,也漂亮。
平裁全开襟,鸡心领的中长袖墨蓝色曳地旗袍,面料光滑厚实,有金线缝的暗纹。
傅程铭给她开了大灯。
光瞬间往下洒,两人对视着,互相看得清清楚楚。他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等全解了,她当傅程铭是人形衣架,把旗袍丢给他,自己翻小抽屉找内衣。
她拿出一件来,又飞速看他一眼,在注视中,略显局促地脱了身上这件。
旧的隔空扔到床上,傅程铭视线随之一挪,又看她穿新的。
余光里,是他大喇喇地看着。
唐柏菲双手反绞到背后,边系边问,“你就这么喜欢看别人换衣服。”
听出其中的埋怨,他笑着收回眼,去了书房一趟,回来时,掌心握着首饰盒。
她差不多穿好。
他远远一看,腰是腰,跨是跨,修短合度地修饰着身体,很衬她。
傅程铭打开盒子,里面的黑丝绒软垫上是一串项链。天然的南洋浅金珍珠,一颗有指甲那么大,统共二十来个,每个都一致地圆润,大小相同,闪着细而亮的光泽。前半年定做旗袍那会儿他就买上了,但她一直没穿过,他也忘了这回事。到今天才想起来。
唐小姐眼睛眨了眨,“你什么时候买的。”
“年初,谭太太要给你买旗袍那次。”
她哦了声。
那时候他们还没确定关系,比陌生人还陌生呢。
“你还和我不熟就要给我买东西了。”她多有感慨。
他手往她脖颈前一绕,给她戴上,卡后面的窍口,“送自己太太首饰而已,不奇怪。”
她垂眸,指尖摸着珍珠,“我不信,总觉得是你现编的说辞。”
又小声补充,“当时怎么想的谁知道。”
戴好。傅程铭往远站站,端详了半晌,终于坦白,“其实是怕你再发顿脾气。”
她立马精神了,凝眉质问,“为什么。我又不是喜怒无常的人。”
“万一你觉得旗袍老气怎么办,我只好买个项链,搭一搭,可能会顺眼点儿。”
“万一我不喜欢珍珠项链呢,你买之前怎么不问问。”
“你不是说了,”傅程铭尾调上扬,“咱们还不太熟。”
她哑然。
归根结底,他怕她发骄纵的火气,唐小姐承认,刚结婚的她像个炮仗。
一点就炸难以相处,致使他问都不敢问,下意识地认为她会闹脾气。
她安静了会儿,眼睫低垂,“现在应该比之前好多了,我挺好说话的呀。”
“脾气还是要有的,”傅程铭眼里有笑,给她整整领口,“不然我怎么倚仗你。”
“啊?”
“是谁刚才说要保护我,替我去吵架。”
她脸一下变了,嘿嘿的笑,“你也觉得我吵架特别厉害。”
“所以你看,我得靠你挡在前面。”
傅程铭全身有种疏朗的温柔,哄着她,“菲菲脾气不大点儿可怎么办。”
这话说的,好像他只能靠她,她脾气稍好一点就天塌了,就没法保护他了。
合着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他天天如履薄冰,夸大了吧,她说,“我不信。”
唐柏菲直勾勾地盯着他,在判断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