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空气瞬间凝固。
王秀芹浑身发抖,赵小梅要去捡散落的钞票,被母亲死死拉住。
梁青政猛地一拍桌子,“钱永盛!
你放肆!”
他霍然起身,指着地上的钞票,脸色铁青,“这里是镇政府会议室,不是你的碎石厂!
当着我的面侮辱信访群众,拿钱砸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钱永盛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喝震得一愣,随即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又点起一支烟,翘起二郎腿。
“梁副书记,火气别这么大嘛。”
他吐着烟圈,慢悠悠地说,“我钱永盛是个粗人,但讲道理。
她们家困难,我出于好心多给点钱,怎么还成罪过了?我哪点违法了?”
“你公然在协调会上侮辱他人,抛洒现金,扰乱会议秩序,就是违法!”
梁青政转向派出所副所长,“李副所长,把他给我拘了!”
李副所长脸上顿时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没开口,旁边的司法所所长赵明却先站了起来。
“梁书记,您消消气。
钱老板这人就是脾气直,方式方法是糙了点,但心是好的,确实是想解决问题。”
赵明之所以急着帮腔,是因为他女儿去年在县城买的那套婚房,就是钱永盛开发的永盛家园。
当初可是按内部成本价给的,足足比市价低了二十万,这个人情,他得还。
李副所长见有人带头,也赶紧顺着话说,“是啊梁书记,赵所长说得在理。
钱老板就是一时冲动,批评教育一下就行了。”
“所里今年夏天刚装的十台新空调,还是钱老板热心捐赠的,改善了大家工作环境,他也是支持我们工作的嘛……这直接拘人,影响太坏了,以后谁还支持我们工作?”
这时,一直缩着脖子的幸福里村支书王老栓也磕磕巴巴地开口了,“梁,梁书记,钱老板也为村里做了不少贡献,去年村里修那条水泥路,钱老板还捐了五万呢。”
王老栓敢冒头说话,是因为他们幸福里村的农村改造,他作为村集体的老大可是没少跟着钱永盛得了好处。
而且村里很多壮劳力都在钱永盛的公司里干活,他得罪不起这位财神爷。
就连负责记录的包村干部也小声嘀咕了一句,“钱永盛是农民企业家。”
一时间,会议室里除了低声啜泣的王秀芹母女和面无表情的梁青政,其他人竟或多或少都在为钱永盛开脱。
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仿佛梁青政才是那个不识时务,破坏团结的人。
钱永盛得意地晃着腿,欣赏着这一幕。
他就是要让这位新来的副书记看看,在这李庄镇,他不怕!
李副所长见梁青政脸色难看地沉默着,又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梁书记,钱老板是咱们县的人大代表。
按照规定,对人大代表采取强制措施,需需要县人大常委会许可的。
这程序很麻烦的。”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梁青政刚才的火,也浇出了钱永盛深厚的钞能力。
钱永盛哈哈一笑,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神情倨傲。
“梁副书记,年轻嘛,有冲劲是好的,但也得熟悉熟悉情况。”
他语带嘲讽,仿佛长辈教育晚辈,“今天这事,我看就到这里。
至于老赵家的事?”
他瞥了一眼绝望的母女,“我还是那句话,两万块,人道主义。
要是觉得不够,可以去法院告我嘛!
只要法院判我赔一百万,我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