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她的手把门推开,顾均胜发现屋子里陶瓷暖炉没开,尚冷着,只好把她先放到床上,转身去开暖炉。
“长辈送什么,有无作用不要紧,只全部收着,就是做子女的孝心了。”
原是这个道理。她在心里默默想着,从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睛寻他。
没有开灯的屋子里只有一点月光照进来,男人背影在白色衬衣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宽厚。
今日同母亲的对话回想起来,倒让她有了新的感想。
面前这个男人的确是认同她的。不拿性别当作阻碍她行事的借口,从林婉茜旧案到红梅夫人,她的每一个要求,他几乎都给了。若说他还有别的优点,腰挺细的,个子高,脸也还行。还有嘛……
顾均胜准备去开屋子里的灯,手触碰到开关,想起她在身后又作罢,回头发现她正看着自己。
“睡罢,我不开灯。”
“床上冷,我睡不着。”说罢一只脚丫子从被里伸出来,脚趾头来回动,“脚都是冰的。”
“我让小春烧个汤婆子送进来。”
“诶,”她叫住他,又动了动脚趾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用不着,你用手给我捂一捂。”
男人闻言身形顿住,朦胧夜色中只能看见他的手似乎在动,指间在掌心磨搓几个来回,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我尚未洗漱……”
“我不嫌弃,”被窝里的女人又坐起来一点,露出亮晶晶、雪白的肩头,“你比汤婆子暖和。”
原来是拿他当汤婆子使。
说完这话,宋芳笙后知后觉也觉不妥,默默把脚收回来。脚丫子尚未完全收回被窝,立即被滚烫的手捉住又拖了出去,牢牢放在男人大腿上。
另一只脚递过去,泥鳅似的钻进男人手掌心,暖流从脚掌即刻传至全身各处,舒服得让人叹气。
女人的脚实在是小,白玉一样透着冷气,又似奶油馒头摸起来软绵。两人各怀心思坐在黑暗里,都没有作声。
她在黑暗里悄悄打量他的脸,再往下是带着喉结的脖子、宽厚的肩,挽起的袖口里露出布满粗筋的手臂和硬邦邦的胸。往日总嫌弃他是一堵墙,如今总算看着顺眼了些。
一双脚在他手里久了,僵直、酸软。她忍不住动了动,那双手也跟着动。常年握枪的手,指腹布满粗茧,磨搓得她脚心发痒。
宋芳笙没忍住出了声,那双手略松开她道,“弄疼你了?”
“不曾。”黑暗中她悄悄红了脸,把脚收回被窝里,扯过被子盖住头,闷声闷气道,“不要你捂了,你去洗澡吧。”
第35章谢言西
人一旦动了情思,想睡着是再不能了。
尤其浴室里水声不断,屋子里也渐渐暖和起来。掀开被子一隅,宋芳笙瞧着浴室门缝下透出来的五彩的光,心里也是各种色彩混杂在一起,搅了个天翻地覆。
听见水声即止,像是某种哨令,她惊弓之鸟一样闭上双眼,倒比结婚典礼那晚还要紧张。
啪嗒、啪嗒,是拖鞋缓慢移动的声音,五彩的光在屏风后放大,接着一股檀香油的气味钻进她鼻子。顾均胜没有洗头,穿着浴衣懒淡走回卧房,坐在床角透气。
她想起床中央那一排白色蜡烛被她撤走,此刻两人之间一点阻挡也无,双手不仅攥紧了被角,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因闭着双眼,她只感觉到床塌凹陷下去,接着一股热气钻进来,高达身影将窗外唯一的一点月光全挡住,乌云似的朝她压过来。男人显然也注意到蜡烛不见了,脚背刚碰到她立刻收回去,自动挪远一点,将被子盖严实。
这就完了?
她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甘心,心里眷恋他身上的温度,好像带着粗茧的手也成了稀罕物。仗着夜色深深,她闭着眼睛掩耳盗铃,伸脚去勾他。男人手长腿长,脚丫子伸过来,只到他小腿。
宋芳笙整个人又往他的方向挪了挪,以脚找脚的过程中,被窝里一只大手将那只乱动的脚抓住,男人的声音微哑发沉。
“还觉得冷?”
那只手松开她的脚,在被子里一路往上,来探她的手臂、肩头。她喜欢这种感觉,又往他怀里挪了挪,伸手回抱住他,舒心道,“不冷了。”
只是这一搂,对方彻底不动了。
顾均胜僵直后背,刚洗漱完的那股燥热又涌上来。双腿之间因为多了个她,此刻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灼烫和欲念在被窝里发酵,一点点膨胀。他忍到极限,大掌贴上宋芳笙后背,低头看她。
她睡着了,呼吸声均匀、轻微,睫毛不时微微闪动,像夜幕里的星辰闪烁不停,安静而美好。她如此不设防,男人心里一时说不上高兴还是失望,目光渐渐变得温柔,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抱着她闭上了眼-
夜色由暗转明,晚星化作晨星仍留在云后。叶秋容一觉醒来,身边人早已不见踪影。
“先生呢?”
丫头四妞听见动静推门进来,拉开窗帘道,“三少爷说商会里有事,早早就走了。奶奶要起床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