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下注。”
封温玉噤声了,看来她们这位文元帝的确是大不好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登基后,局势就要重洗,怪不得祖父要早早做打算。
二人草草在雁门休整一日后,就出发青陵城,这次的马车和行李都是由汪清辉派人准备的,时间没有那么紧迫,倒是准备得精细了不少。
临走前,封温玉转头看向汪清辉,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各种遗憾,她抿了抿唇,没忍住出口:
“三师叔,祖父一直很想您,他一直盼着您归家。”
三师叔和二叔因封家的缘故,被迫留任在外,前世祖父死前,三师叔也未曾归京,封温玉隐约知道祖父对三师叔的愧疚之情。
汪清辉一顿,眉眼骤然温和了很多,他抬手本是想摸摸封温玉的头,但思及她已然及笄,最终只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小姐要一路顺利,回京后,替我转告老师,请老师保重好身体。”
封温玉认真点头,表示她记下后,才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上,封温舟瞥了她一眼,闷声道:“总觉得……你长大了不少。”
他很笃定地说:“你有秘密。”
封温玉心中狠狠一个咯噔,她抬眸看向封温舟,结果就听他问:“我和阿妹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封温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这是自然!”
封温舟眉眼舒展,不再有任何问题。
到青陵城有段距离,封温玉有点好奇:“游学,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封温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这一路所看所闻,就是游学的一部分。”
马车很宽敞,里头还放了被褥,封温舟拍了拍旁边空出的位置,低声道:“睡会儿吧。”
这一路奔波,又心神紧绷,昨日一晚根本不能全然休整好,封温玉至今还是困恹恹地,她听话地侧身睡下,隐约听见有人倒茶的声音,眼皮子越发沉重地坠在一起。
玉盘如洗,高高挂在天际,皎洁月色浅淡,温和而静谧地洒落,铺盖在无尽地荒野中。
顾屿时正在站在这一片荒野中,他奉命前往青陵城接人,但此乃密旨,这一路都不得暴露行踪。
他心底藏着事,长途跋涉没一日休息的,整个人都极快地消瘦下来,本来合身的衣裳如今空落落地披在他身上,偏他脊背挺得笔直,仿若被浅淡月色压住的一支松柏。
随行护卫的禁军对视一眼,上前低声劝道:“大人,前头快到驿站了,您也奔波一日,休息会儿吧。”
顾屿时声音沉淡:
“到何处了。”
“明日就能抵达青陵城的地界了。”
顾屿时抬头望天,思绪不由得飘远,封温玉,既然你也在,那么,你一定会选择青陵城吧。
他简短地下令:“休整一夜,明日入城。”
同样的对话也出现在另一边,封温玉捧着茶水,她说:
“明日就到青陵城了,二哥打算怎么接近寿王?”
封温舟给她又添满了茶水:“自荐是最不值当的方式,即便圣上属意他,但一日没有登上那个位置,就代表了可能会有变数,所以,不着急。”
封温玉觉得她听懂了,就算有意在六皇子身上下注,也该是由六皇子拉拢封家,而不是封家上赶着讨好。
她偏头,有一个疑问:“这么端着姿态,二哥就不担心错失良机?”
封温舟头都没抬,一手拿书,一手替她接过杯盏:
“那就是时也命也。”
封温玉咽声,没有疑问了,她没再插手这件事,她其实很有自知之明的,她不觉得自己会比封温舟更懂得如何处理这件事。
封温舟是被祖父亲自教导长大的,前世纵是被外放为官,也仍然成为了一州巡抚。
封温舟说到做到,到了青陵城后,也没有主动去接近寿王,他心底盘算着,时至今日,有关他游学的消息应该已经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