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色鸳鸯锦缎裙,衬得她双颊越发白净,施了淡淡的脂粉,柳眉杏眸,灿若芙蕖,秋日的风已经有些凉意,锦书还特意给她披了件披风,暖阳洒落在她身上,叫她仅仅站在门口,就是一道风景。
然而,顾屿时却是没顾不得在意这些,他的视线紧紧地落在女子的发髻上。
她戴了一套头饰,其中有一支红梅玉簪叫人格外眼熟,垂下的玉坠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晃得顾屿时眼底蓦然有些发酸。
他好久没见到她戴这支玉簪了。
重来许久,顾屿时第一次觉得庆幸。
她也有些不自在,左右胡乱地看,就是不看他,她喊他:
“快点啊。”
顾屿时三步做两步快速地追了上去,等到了她跟前,才放慢了脚步,和她并肩而行,二人的背影被暖阳照得影影绰绰。
顾屿时很有分寸,他没有去碰她,偶尔走动时,衣袖会互相擦过,像是彼此纠缠在一起。
等上了马车,封温玉才问顾屿时:
“去哪儿?”
顾屿时来时,是没有想到会有意外之喜的,但他很了解小姑娘喜欢什么:“先去吃饭,再去梨园看戏,等晚上热闹起来,再去放孔明灯。”
封温玉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
只是这个时候,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同处于一辆马车中,这马车的空间好像也变得有些逼仄起来,呼吸都有些不流畅。
半晌,封温玉忽然捂住脸,她咬声恼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了。”
顾屿时有时坦诚得让人受不了,他说:
“我不是故意的。”
他很久没和她单独相处了,还是这么好的气氛,叫他忍不住抓紧时间看向她,生怕这是一场梦。
封温玉忍不住地腹诽,这个回答更叫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么。
马车在颂雅楼停了下来,封温玉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还会在遇见熟人。
迎面相撞。
对面的人也意外,他停了下来,抬手作揖,和初见时似乎没什么区别,他依旧内敛青涩:“封姑娘。”
封温玉也回了个礼:“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碰见裴公子。”
稍顿,封温玉又轻笑:
“如今该改口叫你一声裴大人了。”
新科状元,得入翰林院,三鼎甲的含金量已经不需多言,但在裴知府被贬官的情况下,裴砚还能走到状元的位置,一是能力出众,二也定然是背后有其助力。
谁都知道三鼎甲的重要性,上头在放榜前都是斟酌得不能再斟酌。
除非裴砚的能力的确出众得让人望尘莫及,否则,绝对不会成为新科状元,说得难听点,三鼎甲一共就三个位置,各个党派还不够瓜分的呢。
当年顾屿时也是三元及第,名声大噪,后来又出颜云鹤一事,让他在圣上眼前挂了名,再加之,最终他和封温玉定亲一事,让不少人把他归于封党,没人敢给他使绊子,才叫安安稳稳地坐上状元的位置。
裴砚忍不住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下意识地出声:
“封姑娘客气,我表字石泓,封姑娘可直接唤我名字。”
顾屿时冷不丁地上前了一步:“裴大人,好巧。”
裴砚这下子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封温玉身后的顾屿时,他安静了一刹,才喊道:
“顾大人。”
顾屿时心底冷笑,这个时候,怎么不说他的表字叫石泓了。
顾屿时面无表情:“麻烦让让。”
他说得客气,但要是细听,就能察觉到他声音已经泛着冷意了。
早在扬州时,顾屿时就知道裴砚对封温玉心怀不轨,但没想到,如今他和封温玉都有了圣旨赐婚,这人还是贼心不死。
此时的顾屿时全然忘了自己在封温玉和谢祝璟订婚期间的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