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璟走进来,看到栢玉半靠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双茶褐色的猫儿眼没有聚焦,仿佛在想事情,手里拿着半个啃过的豆沙包。
栢玉听到开门的响动,回过神来,看向了司徒璟,一时间病房里诡异地安静下来。
周秘书起身离开,走出了病房,留下司徒璟和栢玉两个人。
司徒璟走到在病床边,看着栢玉挂在胸前打着石膏的右手臂,“医生说你最少要静养半年,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学校那边帮你请了三个月的病假,三个月后再看情况,需不需要办理休学或者再请假。”
栢玉放下包子,望着司徒璟,很认真地说:“谢谢你救了我。”
司徒璟听到“谢谢”这个字眼,忍不住蹙眉,“不必。”
两人在沙滩上相拥那一刻的亲密无间,在这场对话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即使在同一个房间里,栢玉和司徒璟的距离也离得很远。
在栢玉昏睡的这段时间,司徒璟重新让周秘书去详细查了栢玉幼年的经历。
在南港市街坊邻居口中,栢玉一直是成绩不错的好孩子。
他初中就开始勤工俭学,开三蹦子,批发2B铅笔,出租手机,给低年级的学生补习,最终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离开了南港市,成为街坊邻居教育小孩的榜样。
关于乔绎寒的信息却很少。
人们只知道他是个开出租车的赌棍,极少看到过他和栢玉的妈妈、栢玉、栢莉两兄妹走在一起。
在好几年前的一天深夜,有邻居曾看到栢玉手上插着留置针,拉着妹妹惊恐地跑出居民楼,乔绎寒在后面追赶。
邻居正纳闷这一家子在干什么,突然乔绎寒就被车撞飞好几米远,而栢玉带着栢莉,头也不回地跑了。
人们都知道这里面有些蹊跷,但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没有细琢磨。反正那赌棍死了,倒也让兄妹俩解脱了。
而栢玉一家搬到南港市之前的事情,却无从查证,连一个熟悉他们家的邻居都找不到,仿佛有人故意抹除了痕迹。
仅凭这些零碎的信息,司徒璟也能拼凑出大概的真相。
他已经猜出为什么栢玉生病不愿来医院,为什么对插在自己身上的针管格外警惕了。
司徒璟坐到病床边的凳子上,漫不经心地问:“乔绎寒有对你……”
栢玉听到乔绎寒这个名字像应激似的,浑身紧绷,没等司徒璟把话说完,便否认道:“没有,他是一个变态杀手,对人完全没有感情可言。”
司徒璟停顿了几秒,很想听栢玉再说点什么,然而栢玉却没有再开口。
“我可以帮你找到他,你想要他消失还是把他送进去?”
栢玉盯着地面,睫毛颤了颤,紧咬着嘴唇,“消失。”
“好。”
司徒璟直视着栢玉,经历了乔绎寒的事后,他意外发掘出了栢玉内心的一点阴暗面和狠劲,变得真实了,不再是一块简单纯净的海绵。
其实,栢玉特别不想让司徒璟看到自己的这一面,但已经无可奈何了,轻声问:“欠你的人情,该怎么还?”
司徒璟脸色沉下来,对这故意拉开距离、清算付出所得的言行大为不满。
仿佛时刻提醒着他,两人不熟,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做了金钱交易后,就不能变成其他的关系。
“你说怎么还?你欠我的还少吗?如果真算起来,你觉得你还得起吗?”
栢玉愣了一下,缓缓从病床上移动下来,主动用嘴唇碰了碰他的薄唇。
司徒璟本想纠正一下栢玉的言行,不要再提“欠”、“还”这些字眼,但对栢玉这一举动感到猝不及防。
顿时,他也冷静下来,觉得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司徒璟将栢玉抱在怀里,护着他受伤的右手,“你从没有在床下亲吻过我。”
栢玉的脑海里闪现了很多以前亲吻司徒璟的场景,去星洲出差的时候,在车里,在砚庭吃早餐后……
但是他没有反驳,对司徒璟表示体谅。
毕竟日理万机的司徒家族掌权人,记不住这些小事也正常。
司徒璟呼吸微沉,扣住栢玉的后脑勺,下一刻,吻重重落下,一呼一吸间将炙热的气息灌进他的嘴里。
栢玉左手搭在司徒璟的肩上,轻轻回应着他的吻。
男人仿佛得到了某种刺激,呼吸变得粗重,像一只饥饿已久的野兽,含着栢玉柔软的舌尖,贪婪肆意地品尝,伴着若有似无的吞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