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朋友的定义吗?”文向好很轻地呵一声,很想听祝亦年再同以前一样大扯理论。
可祝亦年只是动了动嘴唇,在什么都不讲的寂静里垂眸许久,才低低回一句:“我认为这是工作。”
“这是综合所有信息的判断。”祝亦年抬眸,眼内一片清明。
祝亦年表情很郑重,如同下定某种决心般,似是在讲解一道数学题的最终推导。可人情交往是只得一解的数学题吗?
“那你判断一下,如果eris借工作为由同你谈情说爱,你要如何做?装傻充……”
文向好还未说完,已被祝亦年斩钉截铁打断:“不会。”
简洁的两个字,不知说的是哪个不会。究竟是eris不会借名谈情,还是祝亦年不会模糊关系界定。
文向好脑海里忽的一幕幕回映着eris对祝亦年的举动,从抚向祝亦年头顶的手,到刻意先递烧烤给祝亦年的姿态,再到最初对她莫名的敌意。
一桩桩一件件,如果这些都只是界定为朋友的话,那么祝亦年掩不住的那些对她接近的抗拒,是不是更加说明,两个人连陌路人都不如?
“那我也要去。”文向好呵了声,带着赌气说。
“别去。”
祝亦年对文向好说同样的话,不问去什么,去哪里,宣告着心照不宣。
“我应该去。”文向好眨了下眼,语气不容置喙,“这也是我综合所有信息的判断。”
“你想去工作,我想去参加慧敏为流浪动物筹款的活动,两线并行,我并不打扰到你。”文向好很客观地解释当前的状况。
无论如何祝亦年也怨不到她。
祝亦年接下来的话似被堵住,只缓缓吞吐着气息,眉心轻轻蹙起又松开,眼眸莫名停在暗掉的手机屏幕上,好一会才应了句好。
文向好心一动,霎时忍不住想低头去看祝亦年低敛着的眉眼,可很快又止住动作,重新背对祝亦年躺下。
文向好很不想把祝亦年的表现定义为委屈。
有什么可委屈的?
打乱这七天曼港之行的并不是她,被当猴耍的也不是她,如今在祝亦年角度,她在成人之美,还想怎样?
带着气的文向好并不太能睡着,皱着眉闭上眼好一会,又不得不睁开眼,很缓地呼吸几下,可渐渐的,觉得那股火气只是沉下来,化作一团悲哀。
文向好不喜欢悲伤,因为悲伤会显得很懦弱且无计可施。不如生气,用怒火把胸膛里的每一处都燃烧殆尽,烧得自己遍体鳞伤再重塑,一切就又能够前进。
怒火太好了,支持她留在曼港七天的,不正是积攒十年的怒火吗?
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着,文向好总算渐渐入睡。
第二天早上,文向好醒来准备洗漱,走出帐篷才发现祝亦年早已穿戴整齐,桌面上还摆着买好的豆浆油条。
文向好动了动唇,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是深吸了下气,很轻地对祝亦年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去往洗手池。
收拾帐篷的时候,两人都很安静,只有搭把手时说了几句话,除此以外仿佛陌生得过分。
回到祝亦年家已是中午时分。
祝亦年在玄关换好鞋,站着好一会,才放下露营装备,往书房方向走去。
“不吃饭吗?”文向好忍不住说。
“可以吗?”祝亦年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文向好。
“不可以吗?”文向好看着祝亦年毫无波澜的眼,没由来地泄气,很轻地反问。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为了个在她看来心思不简单的伙伴,与她闹得连同台吃饭都不愿。
祝亦年没接话,但终是很缓地走过来在餐桌坐下。
文向好简单地做了两碗面摆在桌上,祝亦年捧着面思索一阵,完全不怕烫似的,一个起身又往书房去。
祝亦年很少再出现过这种不加掩饰的刻板动作,文向好想都不想,下意识问祝亦年去哪里。
只是问到一半,文向好又忽地噤声,改成大声喊住:“诶!”
祝亦年果然被叫住,滚烫的汤汁溅到指尖,不过却分毫未动,只盯着文向好等待下文,
“……你还没给我慧敏的联系方式。”文向好被祝亦年盯着心里没来由发毛,下意识随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