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孟萤珈沉默地从包里拿出几张纸,递给她。
周宝涂接过来,发现是病假申请,申请人正是她自己的名字。
她刚刚还烦恼要怎么跳过那些繁琐的程序呢……
见这女孩轻而易举地被几张纸逗开心,似乎心情也没有很糟糕,孟萤珈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语气轻松了许多:“半个月前就交的申请,就你这身体状况,早该回去好好修养了。”
女孩仍是浅浅笑着,“是呀,是该好好休息了。”
她看了眼夜空,又看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不过这么晚了,大巴车是赶不上的了。”
“没事,我和张凌那边说了声,给你安排了车回去。”
孟萤珈往车库走,向后挥了挥手,示意她跟上。
周宝涂有些错愕,下意识问道:“张凌前辈……不是待在人造能量场基地吗?”
前几次和盛恢打起电话,还听见他的声音来着。
孟萤珈瞥了她一眼,像是意外,她知道的倒不少。
“有几个项目的研究员去参观,今天没赶上开会,着急回来,他负责接送。”
她背对着周宝涂在前面带路,那女孩自然看不见她眼睫晃动、神情迟疑。
尽管形势不好,孟萤珈依旧希望这单纯的孩子不要太早被卷入那些争斗。那些浑浊难辨的事情,能晚些让她接触,就晚些吧。
身后久久没有声音,她侧头看去,发现那女孩还停在原地。
“宝涂?”
那人静静的,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影子和门边那株无精打采的盆栽融在一起,几乎分不清楚。
被叫一声,她抬起头,神情才活起来,脸上略带歉意,“不好意思啊,刚才有点头晕。”
孟萤珈步子慢下来,停在她身边,跟着女孩的步子重新抬脚往前走。夜里有风吹来,周宝涂打了个寒颤,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小臂边有温度贴近。
“太瘦了点,这次回去,多吃些。”她很少说这种话,显得僵硬又不自然。
“好。孟姐,往后,你有空也来看看我吧?”
“我……就不去了。”
她只当周宝涂是怕寂寞,想找人聊天。却忘了这向来不爱麻烦人的女孩突然这么直白要求,其中深意已是跃然纸上。
“孟姐,他也很想再见见你。”
周宝涂想起自己入职前,和周砚平聊到深夜,健谈的老父亲把自己这么多年来教的学生挨个儿报给她听。如数家珍,每个学生的性格和特点都一一记得,唯独提及到那个,最令他骄傲的学生时,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按住孟萤珈微微颤抖的手。女人不想多说,只是勉强摇了摇头。
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贴近的手却也没有再放开。
到了车库,孟萤珈才从自己的回忆里清醒过来,她拿出手机寻找张凌说的那个车牌。
周宝涂有些犯困,把头偏向一边,正想打个哈欠,视线却莫名瞥进了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前窗里。
透过车窗玻璃,看见里面的挂坠。
一只小小的灰色玩偶兔,陶瓷做的身体,显得浑身水亮光滑,圆圆兔尾上还挂着两个用绳子串起来的胡萝卜。
那是去年情人节,她送给盛恢的礼物,从那以后就一直挂在车上。
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