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将军身边那个没来得及撤走的亲卫脸色更白了一些。
徐立拂袖喟叹:“难不成,你们这些觉得自身难保的兵士,全要到江小将军身边做亲卫?”
这话虽然是对着顾小枫说的,却句句落在江羡身上,不过是暗示他怀柔之策的弊端。
“况且,天子有明令,军营中不能有女子,其间理由虽未言明,但我揣测圣心,必然是有担心沉溺情欲而战事懈怠,所以情愿与否又如何,这件事本就不该宽允其存在,你胡二还信誓旦旦说什么书信,可是不把天子之意放在心上。”
胡二结结巴巴看向江羡,江羡好似退让了很大的决心:“徐大人说的极是,且不说我一人自然不能把所有人都护好,与其庇护不如断绝恶行,逃避只能纵容罪恶一次比一次更放纵,终究有一天就算是护在身边,也无法周全。”
江羡阻止了胡二的辩驳:“另外,我一直不愿去掀开一些龌龊之事的里子,本是为了给所有人留份体面,却不想让有些人错会成,军营内可以允许这事的发生,这点是我的疏忽,即日起我会严申态度,此事罪同在营内豢养女侍,问罪当斩。”
“徐大人,你也知道四营四队的人都是有过死罪的,但也有至伟战功做侧,这胡二在入了四营四队后还算本分,而且在后来一役中曾保过家母的命,因此父亲承诺可以再免他一次死罪,所以……”
江羡意在保下胡二,更深层次在于保下四营四队的建制,他知道外人对安南军中有此建制多有微词,但用江扬的话说,安南军中最忠诚的就是四营四队,毕竟有恩才能舍命。
现在他一人带着半拉子安南军半拉子新兵前往北境,本就捉襟见肘,如果打散了四营四队,就是打散了他在安南军中的威信。
但显然徐立不会满足于此。
“只怕这胡二犯的不是一次死罪了。”
然后抬手示意,有人抬着担架进入营帐,架上躺的正是姚凌。
胡二大惊失色道:“这……他不是跑了么?”
徐立简单给江羡讲了这是谁,以及如何发现他的尸体还有诸多怀疑,也算是绘声绘色,痛心疾首。
胡二恨恨说道:“祝洵那晚见过我算什么人证,她本来就记恨我,出手能打断我的手脚,张嘴污蔑我又有什么意外的。”
没等祝洵发难,徐立便蹲下身去,扯开了姚凌的衣领,血迹已经被洗净,脖颈处非常清晰有一圈牙印。
“江小将军,你看,这个牙印显然不是自己能咬到的位置,一定是别人咬的,而且你看这伤痕没有弥散开来的淤青,只可能是在死前刚咬的,所以这个咬痕一定是凶手留下的。”
“再看这个咬痕,左侧有个明显的缺口,说明凶手应该是缺了一颗牙齿导致的错漏……”
没等徐立指证,胡二就自己先跳出来:“掉牙的人太多了,你不能拿这个……我……我不知道,你们是在栽赃我,江小将军,我对你和江老将军忠心耿耿,不该……”
徐立站起身来,不忙不慌地拿巾布净了手,说道:“缺牙的确实不止你一个,可有咬人习惯的可就不多了,小枫,你说是么?”
祝洵忽然想起来自己冲进山洞时看到的景象,原来每一步都不是一时兴起,每一步也都不是多余的。
而自己那点单薄的护佑之心,也随着顾小枫身上披的衣服的落地,而破碎殆尽。她禁不住想,若是她能像徐立那样算无遗策,是不是就能……转瞬间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如果成为徐立,那还能算得上有侠义之心么。
顾小枫露出了自己脖颈上的伤痕,也是一圈齿痕,和姚凌身上的一模一样,缺口位置也相同。
到了此刻任是胡二也恍过神来:“你们给老子下套,是不是,顾小枫你个婊子,对着我怎么说的,结果……呵呵……”
徐立侧着头看着胡二发完疯,用冷冷的语气盖章:“你的意思是你承认姚凌身上的齿痕也是你的了?那么,江小将军这就是两次了,我记得你刚才说,免一次死罪,那么……”
胡二拖着难行的身体往江羡靠近,还在重复着:“下套,这是陷阱,这是冲着我们来的……”
徐立厉声道:“下套又如何,不下套又如何,刚犯了死罪,就又敢对他人再生同样的心思,是为何,我刚才那个问题还没有人能回答我,是不是你们四营四队将士有了死罪在身,就不把其他的罪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