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敬奉神明数百年,除去求祂神体康健,稳居高坛,便是盼祂临凡,能有献身侍神的无上荣光。
祉炎还在叫嚣:“野鬼始终登不上台面,你只能狗仗人势,在主人脚下汪汪叫了。”
云弥睨其一眼,咬唇道:“死耗子。”
他扶正衣襟,强装如若无事站起来,十指间皆夹有符纸,双手交于胸前,再度展开双臂时符咒诵响。
凭借半空中撕开多道罅隙,一瞬之间,化出数位与本体别无二致的符纸傀儡。
十余副相同面孔悬空聚视,顿让祉炎失去明确目标,手持三阴叉挨个捅去,多数皆为徒劳无功。
逢其气急败坏时,云弥本体抓准时机,随意破开一只傀儡,指嵌灵符朝其心口重袭。
一步,两步,三阴叉却先行扎穿他胸膛,云弥手上符纸停在离祉炎心口半寸处,再如何竭力伸手都只差分毫。
祉炎尖声嘲弄:“不自量力。这迷惑人的低劣手段拿来对付我,真是有辱名声。”
“是……吗?”
云弥死咬唇角,借着祉炎为此话发蒙的空隙,以符化刃,当即刺入其胸腔,再次猛推,三阴叉更进身体一寸,刀刃便捅深祉炎心口一寸。
就这么步步紧逼,叉尖已从云弥后背穿出,把魂魄戳出幽深豁口,他面容扭曲仍不止步,几乎以玉石俱焚的决心,达成两败俱伤的结局。
“简直疯了……”祉炎口齿浸红,抬掌击在他肩侧,硬生生将三阴叉从他身体里倒拔出来,随着云弥尖刃也自心口脱出,两人齐齐连退数步,瘫软跪地。
在祉炎惊愕目光中,云弥抬头阴笑,这里没有炼狱的古老禁制,他伤势正以肉眼可见程度在逐步愈合。
“不伤不灭金身?”祉炎含血指道:“你一介已死的凡胎,怎会有此天赋!”
他自己无法解释,仅仅知晓世间独有界离能破此身。
云弥弹开指尖血渍,另取一张灵符在手里轻晃:“与生俱来的能力不足为傲,接下来的符术才叫好看。”
唯见他除净双手污血,向界离奉上此符:“鬼神大人,一切交由您来处理了。”
界离二指拈去,眼神在符纸上停留片刻,未生疑惑,想来已辨出此物。
两符相生,一则入体,连通全身痛感,二则操控,凡有所问必有所答。
“你耍什么花招!”祉炎后知后觉,遍体肌肤莫名刺痒起来,抓过的地方印出醒目血痕。
此人真真是又恼又怒:“凭此阴招讨好鬼神,你以为她是什么听劝之人吗?一只野鬼的献计,她看不上!”
云弥转头瞥视,却在移回视线时面颊触到片丝冰凉,恍若月光浸过的玉,轻点在脸上,让人戾气皆消,又抚去一身燥热,最后心归于静。
直到发觉凉意来自面前人指尖,目光随它而去,看见界离在为他疗治受炼狱禁制影响,迟迟不能愈合的伤口。
他骤然觉得脸庞与指尖相触的一点,倏地燃起小点温火,然后愈演愈旺,灼热感融化了先前所有清凉,呼吸变得急促,乱到错拍。
界离与他对视,话语有意无意在刮碎祉炎面子:“合有大策皆建于小计之上,你做的不错。”
云弥听得此话,狠厉眸光刹时软下来,表面宠辱不惊,心弦却已在胸腔疯狂奏曲。
她在夸他,她在维护他,是这样吗?
云弥生怕美梦易碎,他轻点头,似在回应界离,又像在肯定自己。
谁料界离指腹摩挲在灵符黄纸上,话锋一转:“计谋虽好,但不符合我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