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杏眼看向他,沈知裕思绪被骤然打断,他胸膛里声音响震,震声涌上脑中。
他刚刚在想什么。
怎么可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们一同踏入摘星楼时,正值说书人走上台来,说书人一手持着惊堂木,“啪”得一拍。
“今儿咱不讲前朝兴亡,也不说江湖恩仇,咱就单说一桩轰动朝野的笔墨案子,各位客官可听说了青莲居士新写的诗作?”
沈知裕诧异地看向岑嫤云。
岑嫤云只是回以他浅浅笑意,示意他接着看台上的说书人。
说书人言辞风趣,台下众人都颇有兴致地听着这一场笔墨之争。
等到说书人讲完下台后,各个酒桌上热闹地争论起来。
其中四人的桌子。
白衣人:“我就说青莲居士写新诗没有很差吧,你们看,御史大人都这么说了!”
黑衣人点头:“我早就想说其实写的还行。”
黄衣人:“诶!你们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她反驳前两人,接着指着白衣人道:“你说的可是青莲居士的诗也不过如此。”
被反驳的白衣人支支吾吾,又梗着脖子接着争论,“不过如此的意思就是不是翰林学士说过的如此。”
“……”
岑嫤云带着沈知裕在各桌间游走,听到了许多声音,有坚定支持翰林学士继续批判青莲居士的,也有认可御史大夫支持青莲居士的。
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有反对批判的声音聚在一起。
岑嫤云笑着抬眼看着他道:“你看,并不是你写的不好,只是大多数人都根本不懂得好坏而已。”
“那些人或是商户或是农户又或者是读书人,其实大多人都对诗的好坏没有什么认知,随时都可能会倒向另一边。”
“他们随意说出的话语不值得你劳神伤心。”
“所以,你只要写你喜欢的就可以了。”
那些酒桌上,碰杯的撞响声,举杯间的大笑声,脚步声、瓷器声、无数刺耳的驳斥还是假意的恭维。
无数的杂音,耳边的一切嘈杂都似乎消弭了。
他近乎都听不到了。
只留下眼前人清亮的声音。
摘星楼里华灯煌煌,无数烛光让这里变得通明彻亮,但他看不见其他的。
只剩下她的眼眸,无数烛光落在她的眼眸里。
她眼里的盛着的星子,好似他第一次看到泠泽湖的那个清晨,清晨的曦光落在水面漾起的无数繁星。
渐渐地,他恢复耳力,又听见了些声音。声音很近,有规律地响着。
来自于他的胸膛。
从他领命为皇室采购熏鱼开始,从他下江南看到泠泽湖面第一颗星子开始,他看到城外第一颗玉兰开始。
诸法因缘生。
是命中注定。
所以,不会不合适,他们本该合适。
不然为何要让他遇见她呢?
为何要在毫无可能的境地下让他爱上她呢?
沈知裕张了张嘴,一些积压许久的话就要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