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刚才霍宁说种树专家来着,这就是那十多个当中的一个?
这树。。。他种的?
车继续向前,剩下的几个字闪烁几次,像是油尽灯枯般与前面两个一道沉入了黑暗。
如果风岐这时回头,会发现黑暗中旧矿山上柏树形成的图案,从她的角度来看,像是一张女人的面孔。
一张讥诮的、不屑的,带着些许戏谑的脸。
——
到民宿后车进了院中的停车场,应柏先下了车,霍宁倒是脸色如常,但风岐这次是真吓了一跳。
那何止是人家种的,还是人家的名字。
她拼命抓头发,“我去道歉,我。。。我道歉我道歉。。。”
两个脑袋凑在一处,风岐话还没说完,霍宁先抬起了头,她顺着霍宁视线正要去看,便见车前飞快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又是“嘭”的一声响,旁边一辆带车斗的黑色吉普车开了出去。
风岐头发都快拔下来了,霍宁脸上也有了讶色。
“气、气走了?”她急得想哭,名字是一个人顶顶重要的东西,哪怕霍宁刚才说“你都不知道他叫啥,一时嘴快说出来了有啥的?又不是故意的。”心里还是慌得厉害,要是有别人这样说她,她哪怕面上不显,心里肯定得难受好几天的。小时候要是有人以为她叫“妮妮”,或是把她的岐写错,她都要生气的。
这种事和她的还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她是生死不忌的,但是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和她一样。哪怕不忌讳,听别人嘴里说出来,总归不会舒服的。
霍宁刚才还简略提了一下那个据说能让她翻好几番的好消息。
应柏是北方农林科技大学的植物学博士生,在赤月山一带有好几个项目。那里的柏树也是其中之一,在做矿山修复。
他们师门的学生,以往来达瓦都是住镇上的酒店。先前有个客人看到霍宁的纹身,把她认了出来,在网上发了消息,叫应柏的师妹罗研看到了,于是撺掇着应柏找导师换酒店。那是过年之后不久的事情,应柏之前每年春秋两季会过来采样,所以春天先是过来考察了下,做了个两面对比的文档发给导师,估计也帮着说了点好话。如今不仅是他们师门,连他们学院的本科生实习住宿也定在了这儿,前几天刚签了合同。
“我把咱们大金主气跑了。。。”风岐喃喃,霍宁却笑出了声儿:“没这么严重,真没有。。。我给他打电话,估计有啥急事儿上山去了。”
“真的,信我。”霍宁说着就去拨应柏的电话,但他没接。
“少想那些有的没的,这人没你想那么小心眼儿。”她说着就要拉风岐下车,天边忽地一闪,豆大的雨点接连而下。
风岐心里还是一阵阵慌乱,可这不是什么小不小心眼儿的问题,她真的说错了话。
霍宁板了脸,“我认真跟你说的啊,再生气他也不可能。。。”她忽地向大堂看了一眼,先前也是被风岐绕晕了,罗研今晚扣了应柏的车说跟师弟师妹去30公里开外海拔3300米的斗午岭看星星,应柏没了车,从县城回来才请她接的。
既然吉普车停在院子里,那么罗研肯定已经回来了。
“罗研在呢,不信你问她去。”
风岐缩了缩,任由霍宁撑伞将她拉下车,在霍宁要替她抬箱子时,她赶忙自己提了往大堂走,“我。。。要不给他免房费吧?”
霍宁嗤笑:“行了行了,进来说。”
罗研本要上楼,听到身后动静,挂笑就迎了上来:“哎霍宁姐,这就是你们二老板吗?你好你好。”
霍宁拉了风岐跟罗研打了声招呼就问:“你师兄上哪儿去了?”
罗研道:“不知道啊,我还没跟他说两句他就说有事,”她向外张望了一眼,雨势愈来愈大,“可能去山上调参数了吧?”
霍宁对风岐使了个眼色,附耳道:“人家都住好几天了,要走行李不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