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拏云皮肤白,瞳色浅,这些都是从叶惟身上遗传来的。上大学时,同学朋友只有凑近了才能看出来她的瞳色是浅淡的棕色,也和叶惟一样,随着年岁的增长,慢慢退成了现时的淡琥珀色。
同学觉得稀奇,刘炳南也开玩笑问过她家里是不是有北族血统。
民族融合是南北朝史学者接触最多的主题的之一,风岐过去也好奇过,只不过家里往上数几代都是南方人,风岐恹恹:“估计就是基因突变吧。”
皮肤白的人容易留斑,一年年过去,戚拏云脸上手上晒斑无数。
第一次去达瓦时,风岐高傲地一昂脑袋:“这是我妈妈的功勋。”
她赶忙要她闭嘴,刘炳南笑得合不拢嘴,风岐小小声,换了个词:“徽章,行了吧?”
送到博物馆门前,刘炳南往回看了一眼,“后生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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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啊,我是这样想的。。。”直到黄昏风岐才下楼。
戚拏云今天受邀参加一场有关史料批判特展的对谈活动,刘炳南给她介绍了一位同方向不同学校的青年讲师卢沅。
卢沅的博士论文出版出了点儿问题,学术专著编校极严,有时候再加上出版社本身的协调,的确会出现排期变动的问题。
好事多磨,她前几天才接到通知,知道原定的十一月出版被推到了明年一月。时间压得很紧,所以她本定好的几家合作书店日程必须得更改,其中两家时间相对宽松,正在协调档期,另三家原本就是热门书店,一家还在考虑,另外两家不得不和她终止合作。
这样一岔,苏州这里就出现了空当。
风岐去年是琢磨过书店转型的问题,但是那对她来说太过遥远。想把普通的不求盈利的偏人文社科类书店转型到学术书店,那是天方夜谭。尤其是仔细了解过后,她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心思。
学术书店存活率太低,即便是全国赫赫有名的几家,这些年也在接连倒闭。就算是倒闭的这几家,背后也要么有高校支撑,要么有大企业护航。
相逢书店目前还算稳定,虽然每年要贴点儿钱,但不影响她的生活质量。
硬要转型,可能连现在的收支状况还维持不了,直接加速死亡。
如果要尝试,她现在的精力势必要分出去一大半,甚至全部。
最基本的,选品必须得找专业团队,其间人情往来避无可避。之后就是人员变革,又是一轮又一轮的折磨。年初时戚拏云为她找过一位有相关经验的朋友,三个人坐下来聊过,对方觉得风岐的考量很理智,不过可以适当尝试,譬如一年可以做两次由店方主持的读书沙龙或者推介会。
风岐现在的想法和过去差不多,“不转,我人都转不过来呢还转店,没那么大本事。”
只不过她是从莫缇口中听说过卢沅的。
莫缇隔一会儿戳她一下隔一会儿戳她一下,恨不能自个儿去和卢沅谈。
“试试就试试呗。”霍宁跟莫缇年岁相仿,偶尔也有联络,这一点上她和莫缇的看法差不多:有戚拏云帮着把关,翻车能翻到哪儿去?
而且相逢书店今年三月份做过一次沙龙,反响平平,不好不坏,也算有过一次完整经验了。
风岐塌了肩膀,颇有些乙方的焦虑:“万一人家不要我呢?”
霍宁一把攮了她的脑袋:“你步子迈了吗就往回缩?”
应柏抱着仪器刚走到廊下,就听到风岐倚在柜台边唉声叹气:“我要权衡利弊的好吗?”
“我很自卑的啊。。。”
霍宁翻了个白眼儿就往外走,风岐一路跟着她同另外几人擦身而过,“别走别走嘛,哎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