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柏失血过多,自镇医院转去县医院,后头又转去了苏州的一家医院,昏迷了三天才醒转,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自己的包。
他没打算追究大师姐弟弟的责任,但是这件事已经不是他的意愿能决定的了,上升到刑事案件,直接公诉。只不过他谅解与否也很重要,毕竟直接影响到大师姐弟弟的刑期。大师姐的家人轮番过来求情,都被大师姐挡了回去。还是应柏拖着未愈的身体,和她的家人见面,明说后期会出具谅解同意书。
至于救治他的钱,和之前掏出的那一万块,还有车被棍棒敲变了形产生的维修费,大师姐打了欠条要还,应柏也就三个字:“不需要。”
李师姐留在苏州陪大师姐,其余人都回去了,而应柏,也在醒来后不久的某一天,趁着两人不注意,把那一沓五十万的现金塞进了大师姐的箱子里,悄悄办了出院手续,不见了。
“哈?”风岐还沉浸在应柏的血雨腥风里,他还能不见了?
“他被人挟持了?”
霍宁笑了,“他自个儿跑了。”
“哈?”风岐彻底宕机了,脑海中是被裹成木乃伊的应柏住着拐棍哼哧哼哧下楼的场景,一时间不由自主有些想笑,“他要干嘛?”
没有人知道应柏那个寒假的后半部分在哪里,他只给大师姐留下了一条消息:“我先走了,有特殊情况及时联系。”之后大师姐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他也正常回,但人家一问他在哪儿,他就不说话了。
风岐直向后缩,“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霍宁笑道:“两年多前,你觉得他干嘛去了?”
“啊?”风岐拼命挠头,应柏说前不久才知道她家的啊,那他那时候干嘛去了?“不是,别吓我啊,我。。。至于吗?都这样了还能惦记着挨家挨户找我呢?”
这大过年的,苏州大街上一个木乃伊拄着拐真是怪吓人的。
“我那时候在干啥?”还好那时候没遇到她,不然真要把她吓死了。
“要我说不?一会儿。。。”
风岐一愣,霍宁这又什么表情?她拼命摇头,到最后却似认命似的,“我咋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应柏受伤的那天晚上,她在唱一首很奇怪的歌谣,给千里迢迢跑来陪她过年的霍宁吓了一跳。
“啊?啥歌儿?”
霍宁没好气:“我要能给你唱出来我不唱?”
风岐搓了搓胳膊,“这。。。我还。。。”她有时候做噩梦说话、大叫也是有的,但是唱歌。。。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说。
霍宁觑着她的面色,就知道她肯定又忘了,第二天风岐起床,她还问她:“你昨晚咋唱歌呢?”
风岐却一脸懵然,“啥?我唱啥了?”她给她形容过,风岐却说,“你听错了吧?怪渗人的。”
“不是,这能说明啥?我可能白天在哪儿听到的?”但霍宁的笑意否认了她的猜想,风岐打了个哆嗦:“你真别吓我啊。。。”
“真要知道?”
风岐安静了好久,最后横了脖子,“算了,你说呗。”还有应柏被毒蛇咬伤的那天,她也唱了歌,她依旧懵懂:“哪天啊。。。”
霍宁翻了个白眼儿,“就那天,咱们隔壁,”她们那时候在芒市玩儿,她还听隔壁起了一场捉奸大戏,本打算拉着风岐一块儿挺热闹,去叫她时,却又听见她在房里唱歌,“就那民宿老板和客人。。。”
提到关键词,风岐眼睛都亮了,“哦哦哦!就那天!你说男的出去找别人,女的跟老板混一起,然后男的还不放心查岗,打电话给女的发现她也在出轨,最后回来闹事的那天。”
霍宁无语,风岐这一大通,一个磕绊都没打,这有的没的倒是记得清楚,风岐醒来后十分惋惜,还怪她:“你咋不叫我?”
她没再提唱歌,只是说:“我敢叫你吗?”
风岐扼腕,最后还给人家下了结论:“你真别说,这夫妻俩,还挺双向奔赴的。”
但现在风岐把长发揉乱,“我。。。这。。。应柏。。。”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抬头对向投屏上无数次抬眼的应柏,但这一次,应柏的挑衅不见了,他不再像个猎人,而是像个掉入陷阱后挣扎不脱只能引颈就戮的伤兽,双眼中尽是浓重的绝望与无助,就像她这些天每次见到他时的一样。
“我。。。”屏幕里正是应柏那篇《贺兰山南麓植被垂直性差异》,她盯着一作的名字好半晌没作声,最后转向霍宁:“这就是他大师姐吗?”
霍宁并不记得应柏大师姐的名字,只是她记得罗研说过,大师姐在那之后改了名字。屏幕里的这个人,左下角里的籍贯是对得上的,叫做“卜待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