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泓。”
棠絮晚出声唤他。
嵇泓的头抵在她的锁骨处,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她身上,迫使她背靠在马车边沿,熟悉动作令她脑中闪过过往相似的画面。
炙热的喘息才在记忆里浮出半息,便被棠絮晚强行压入回忆深处。
棠絮晚勉力维持着平衡,后颈上的湿热感愈发强烈,她知道,那是嵇泓闷在嘴里的那口血泄露了。
失去意识的嵇泓在摇晃下愈发不稳,棠絮晚来不及多想,只得伸手扶住他,抓住了那件沾着雪渍的外袍。
棠絮晚又唤了几声,嵇泓还是毫无动静,她只得扬声和虞子骞搭话:“外面的郎君,你家主子吐血了,你不打算停车看看人吗?”
虞子骞意外之余分了点声音回应,边挥鞭驱车边掀开车帘。
帘子晃动,虞子骞刚掀起一角,就看见嵇棠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立刻松了力:“不是,这位小娘子,你这样就不妥了吧?我可不是那种很有窥私欲的变态。”
棠絮晚无奈闭眼。
嵇泓这是带了个什么人在身边?
她提起一口气,撑着耐心道:“他昏死过去了,再不停下,要是死在这儿我可负不了这个责。”
虞子骞这才又重新掀帘,随意地瞥看一眼,落帘时不满地絮絮叨叨:“劝了八百遍叫他不要出来偏不听,要是死了也是自食恶果。”
棠絮晚眉眼稍动。
她活的这许多年里,上次见到如此敢说话的,已被施以了斩刑。
冷风从掀起的车帘里钻入,吹得她濡湿的后颈生凉。她随意地拢了下手边嵇泓的衣袍,阻止了倒灌寒意。
帘外驾车的虞子骞才又说:“就快到了,小娘子且再抱他半柱香。”
棠絮晚又闭眼。
不止是敢说,还爱瞎说。
马车停下时,棠絮晚觉得手臂酸涩,连推起嵇泓的力气也没使出来。
虞子骞半跪在马车内外的分界处,呆滞地悬着手干看着,想帮一把又怕碰到棠絮晚的身体,就这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杵着。
棠絮晚彻底服气,干脆松了力,任由嵇泓从她身上滑倒下去,虞子骞适才找到了角度接住嵇泓。
嵇泓的外袍微敞,两人这才看见他胸前的血迹已经透出前襟,显然是伤口崩裂的症状。
虞子骞收拢笑意,快速搀扶嵇泓下马车,棠絮晚也跟随下车。
深夜少师府的后门,周围静谧无声,唯有门口的守卫还在深夜值守,见到嵇泓和虞子骞的身影,连忙退去打开了后门。
内推的门板在地上划出两条规则的弧状白痕,始终没跟上的棠絮晚忽然出声道:“烦请为我备一匹马,既然少师大人今晚需静养己身,不能同行探案,我便先行离去了。”
她不打算留下,也没有留下的必要,就这么等待虞子骞的回复。
虞子骞远远地回首瞄去一眼,没有正面应下她的请求。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了声线:“小娘子且先进来,若是有人见你深更半夜待在少师府门前,恐有被发现的风险,等入府再说。”
嵇泓重伤昏迷,救醒他是虞子骞任务的第一顺位。
她身份特殊,取马匹给她需隐秘行事,她要等待的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这么在少师府门前候着实不是个稳妥的选择,合该入府再议。
棠絮晚一路跟着搀扶着嵇泓的虞子骞越过后院,凌乱的步伐压在纵横的石板路间,留下碎乱的慌促。
虞子骞没有让随从叫大夫,带着人直奔卧房,显然是想封锁消息。
卧房门落锁,棠絮晚就这样跟着两个大男人一起进入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