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絮晚不想理会他,直截了当地再次说出自己的需求:“马匹。”
虞子骞拱手行礼:“今夜所探,与平宁侯一案有关,但具体是什么,我不敢擅自告知娘子。
“在下并无理由强留娘子,但可许娘子一诺,只要不违背道义律法,均可尽力一试。若是此时想不出,待来日也是可以的。”
棠絮晚冷言:“你大可以请来那位挽素姑娘来照看。”
虞子骞稍愣:“你怎么知道她?”
话甫一出口,他就抿住了嘴,一副嘴快说错了话的模样,半晌才憋出一句“她不行”。
棠絮晚没心情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虞子骞说是去追查平宁侯案线索的话,她听进去了。
她勉强露出两分可商量的意思:“什么诺言都可以?”
“自然。”虞子骞颔首。
棠絮晚的眼底泄出凶光:“若有一天我让你杀了嵇泓,也可以吗?”
虞子骞愕然退去半步,惊叹道:“哇,这位小娘子当真是好狠的心,连在下都自愧弗如。”
棠絮晚镇静地扫过虞子骞惊愕的神情:“怎么,不可?”
虞子骞抚上下颌泛青的浅胡茬,面色认真地思索道:“至少现在不可。时至今日,他尚未做过什么作奸犯科、大逆不道之事。若是有一日他做了,你这诺,我便可接。”
“一言九鼎?”
“自当驷马难追。”
“成交。”
棠絮晚的答案不带半分拖泥带水。
口头契约敲定,虞子骞眨眼间从房间里消失,快得像刚才的人影只是棠絮晚想象的幻觉。
一夜都要待在这儿,棠絮晚靠近床前,拉起一侧的被褥,胡乱往嵇泓身上一盖,遮住了那袒。露的胸膛。
她搬起一方板凳靠坐床前,不再去看嵇泓那张惑人的脸。
世事无常。
曾几何时期望的独处,延迟如今,剩下的仅有悲戚。
棠絮晚按捺住心中的感叹,枕倚在墙架边缘,闭了眼。
这一夜,卧房灯火通明。
棠絮晚如约守了嵇泓一夜,嵇泓没有发烧,伤情没有恶化。到后来实在支撑不住了,假寐的休憩才变成了无意识地沉眠。
她缓慢苏醒过来,淡淡的竹香先于视野包裹而来,继而是不甚柔软的被褥。
陌生的触觉激发了她的警觉,迫使她猝然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
刚睁眼时还坐在床边,柔然注视着她的嵇泓陡然起身,掩饰性地避开与棠絮晚的对视。
棠絮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适才晨起的混沌还未从脑海中扫去。
她快速从床上撑起身,脚还未沾地,卧房门口突然扣门的声响。
萧荣晔温润的嗓音隔着门板传来:“父皇忧心先生病情,特意赏赐昨日北蛮进贡的伤药,叮嘱我要亲手交到先生手里。”
他顿声:“听下人说先生已起,先生的伤还没好,孤这便进来送药了。”
棠絮晚惊诧地与嵇泓对视一眼,指节紧张地抓握住手边的床褥,留下不堪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