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样子,很像是当年对抗门外顾问的时候,对不对?”
跟在沢田纲吉身后的山本武突然开口问六道骸。
那件事他们都是亲历者。
“他平时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但只要上心在意起来,就会变得相当坚决,即便他害怕,内心动摇,也一定会坚持做下去。所以我一直不理解阿纲的父亲为什么这么对他。阿纲是个很好说话的人,甚至对于我们来说,他有些过于柔软了。”
“kufufu,那可是个货真价实的黑手党,手上沾了不少血,”六道骸提起沢田纲吉的父亲沢田家光时,语气立刻变得生人勿进起来,甚至带上了几分难得的刻薄,“我对黑手党可没什么好感。”
“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山本武笑笑,转过头,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
藤御院朝影却拒绝了沢田纲吉。
“不——兄长,即便有您,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看着族中的孩子一个又一个死去,还不如死在解除诅咒的路上。”
这时他看上去就不像跟在兄长身后讨要糖果子的孩子,而更像是一个战士。
“我今日站在这里,正是想向各位提议,让九条院与藤御院再次合为一脉,重归先祖‘产屋敷’的姓氏,而我等将在此后的岁月中,不停歇地寻找鬼舞辻无惨,直到彻底杀死他。”
两家的人没有说话。
因此沢田纲吉也明白,这是原本就定好的事情。
“朝影,”他示意其余人先不要说话,“实际上,你看到我就应该明白,如今我与鬼舞辻无惨是相同的东西。无法碰到阳光,食人血肉,同时被赋予了强大的复生能力以及长达千百年的生命。”
“但是您——”
藤御院家和九条院家其他人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吃人的怪物,望向他的眼神如同看到一做尊贵无双的玉神像出现了裂痕。
但玉神像总是没错的。
“我还能在阳光下出现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在喝下那碗药之前我和鬼舞辻无惨的身体状况本就不同,阳光对我的影响只是让我的身体极度衰弱,”沢田纲吉淡淡地说,“同时我并没有杀害人类的想法,我也从未杀死过人类。”
“你说的太决绝,与其将整个家族作为赌注,耗尽心血去赌人类杀死恶鬼的果,不如交给我,”沢田纲吉皱眉,再次重申,“这不是你们的责任。”
他看着自己的小弟弟,好像在看一出英雄战胜恶魔的史诗,无论结果多么的辉煌灿烂,这个故事将要流传多久,但死了就是死了,被埋进土里的白骨不会复活,流过的泪也不会辗转于其他人的眼眶中。
如果这个故事必须上演,那不如让他来做其中命定的一环,因为这对他来说算不上牺牲。
“但是大兄,你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故事里。”
藤御院朝影望着沢田纲吉吃惊的神情,他握住了兄长的手,眼中是身为预言者的明悟。
“您一直都在回避着,所以您从未涉世,自然还有回到高天原的机会。”
“——那么这就是我们原本的斗争。”
其实藤御院朝影知道,他的兄长只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但是,他与这个时代实在是太过不同了,不同到他所有的事物都是独特的。
就像那个生在月亮之国的姬君,即便她遗落在山林,长成在田间,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特殊之物。
因此旁人自然而然就会明白,他终究是要回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