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花园荷花池边的水榭早已张灯结彩,绛色纱灯沿着精巧的石桥一路悬过去,暖黄的光透过灯影落在水面,与满池盛放的荷花交叠,像谁在池底铺了层流动的锦缎。
云遥踩着青石板路走来时,衣摆扫过池边的芦苇,惊起几只停在荷叶上的萤火虫。
这时月洞门前,一个人影提前在等着他,是二少爷许挚。云遥停下了脚步,还没说话,许挚却带着笑指了指天上。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咻”的一声锐响。
众人抬眼时,第一簇烟花正炸开在水榭正上方。金红色的光瀑倾泻而下,把荷塘里的河灯都照得透亮,云遥下意识地退了两步,许挚却笑着说:“别怕,是给你的。”
话音未落,又一串烟花窜上夜空。这次是漫天飞舞的银色星雨,簌簌落在飞檐翘角上,像谁把银河揉碎了撒下来。宾客们的惊叹声混着年轻人的欢呼,与荷塘里的灯影、廊下的乐声缠在一起。
许挚这时走到云遥身边,低声说:“云遥,我上次说错话了,我向你赔罪。今天的烟花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云遥满心无奈,他实在很不想跟这个二少爷有什么纠葛,但此时此刻也不好口出恶言。他只好看着许挚说:“二少爷您费心了。”
这时,邢管家走了过来,跟云遥说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就等他这个寿星了。云遥不想让别人多等,赶忙和二少爷说了一句就和邢管家往园中走去。
当云遥踏进宴会厅时,满园的喧嚣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今天穿了一身素色的衬衣,领口的纽扣闪着细碎的银辉,像把昨夜未落的星光都缝在了布料里。衬衣合身得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轮廓,腰侧的线条像被月光描过,柔和里藏着几分韧劲儿。
宴会的灯光映着那身简单的衣裤都像镀了层暖金,明明是最寻常的穿着,却因少年眉眼间的清辉,显得比任何华服都要动人。
此时晚风忽而吹入厅中,云遥抬手将乱飞的碎发拢到耳后,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衬衫的立领衬得他下颌线愈发清晰,却在转头时,眼尾的弧度软得像春风里的新柳。
众人对这位木樨园中盛宠不衰的人物早就有所耳闻,只是难得一见,今日夫人特意设宴,排场又设置得这样盛大,众人自然心领神会。他们端着酒杯簇拥着云遥,将他带到夫人所在的主桌。
热闹奢华的生日宴开始了。二少爷许挚却有些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云遥刚才跟邢管家走得太快,都没看完他精心准备打点了好久的烟花表演。
这烟花后面才是最精彩的,烟花的形状会改变成一朵巨大的红玫瑰,花瓣层层叠叠地在暮色里舒展,还有更特别的,是他准备的一串巨大的字母烟花,“Y-U-N”,是云遥姓的缩写,每个字母都拖着长长的金尾,会像流星一样划过天际。
这时,大少爷脸色阴沉地从厅外走了进来,他没有去夫人和云遥那边,而是径直走向了二少爷许挚。
还没等许挚打招呼,大少爷就眼神严厉地盯着他,呵斥道:“你在弄些什么东西?那个外面的烟花是你准备的?”
许挚很少见到大哥这样被触怒的样子,他愣了愣,疑惑道:“怎么了?大哥你干嘛这么生气?”
大少爷此时暗沉的眼神闪了闪,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瞬间收敛起了刚刚外露的情绪,只沉声道:“姑姑还在这里,你给我收敛一些,要是被发现了什么,你知道后果。”
许挚闻言却不在意地笑道:“怕什么,真追究,我就说最近在追新女友,在告白,不行吗?”
“我看你是疯了。”大少爷声音冷漠地评价二少爷这疯狂的行为。
宴席上,夫人在桌下握着云遥的手,她温和地看向坐在另一边的三小姐明潇,缓缓说:“明潇,我听说你想报名一个国际医生的活动?”
三小姐明潇有瞬间的惊慌,她看了看左右目光关注过来的亲人们,她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抬眼望向夫人,坚定地回道:“是的,夫人,这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但是我也不会忘记我的身份和责任,只要半年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的。”
夫人含笑着点点头,她在桌下握着云遥的手轻轻地捏了捏,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地看向周围的亲族们,语气平静地说:“明潇是个好孩子,我们也总要给她这样的年轻人尝试的机会。”
夫人话音落地,如一锤定音,三小姐明潇此前的阻碍已然不复存在了。
三小姐明潇难掩心中的激动,她悄悄看了眼坐在夫人身边的云遥,眼含感激。
她知道,一定是云遥帮她劝服了夫人。她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
云遥对她浅浅的笑了笑。他也为她感到高兴,可以这样自由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时,大少爷和二少爷回到了座位上,夫人看向他们,问起了二少爷家入股科技公司的事,然后又更详细地问了大少爷要去西北方攒资历军功的事情,听他们详细的回答后,夫人点了点头。
这时,夫人看向身边心爱的人,柔声说:“云儿,今天是你生日,你有任何想要的,都可以和我说,”
众人或羡慕或嫉妒或复杂的目光纷纷落在云遥身上,而云遥则暗暗深吸了口气,他抬眼看向夫人,缓缓说:“夫人,谢谢您。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起了我的母亲,我已经三年没有回南杭祭拜过她了。夫人,今年西泠湖的荷花已经开了,我想回南杭一趟,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