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满足于隔空对话。
她不知道“教会”的人什么时候会再来带墨菲乔去进行下一次“改造治疗”,她只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也不能属于这!
被发现一个奇怪的人凭空出现在这么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被捉去“实验”或者“献祭”也许都是好的结局了。
没时间慌乱和自怨自艾,她要从墨菲乔身上找到出去的方法。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那张白色平板床边,俯下身,靠近墨菲乔的脸,目光如炬,紧紧锁住那双浅色的、此刻显得有些惊慌的眼睛。
如果墨菲乔足够冷静且有经验,她就应该能从她学习过的资料里发现,乔殊在用一项心理博弈的技巧。
“嘿,听着,”乔殊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说他们是坏人。我不想给坏人创造任何价值,无论是被实验还是被献祭。其实他们是好人也是一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但我百分之百确定,我绝不可能‘自愿’来当什么小白鼠。”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强烈的求生欲如刃,仿佛要剖开对方所有的犹豫和怯懦。
“你刚刚说了你爸的想法,你妈的想法——那你呢?墨菲乔,你是自愿待在这鬼地方的吗?”
“我刚刚醒来时很崩溃,你几乎瞬间就安抚了我。人的情绪很重要,说小了,负面情绪积累多了身体会出问题;说大了,关键时刻能决定生死!明明你的能力这么厉害,你这么正常,为什么要被‘治疗’?你到底哪里需要被改造?!”
一连串的问题,像子弹一样射向墨菲乔。
她似乎被乔殊骤然爆发的强大气场震慑住了,身体微微向后缩了一下,眼神闪烁着,最终喃喃道:“我……我在意妈妈的想法。她希望我能保护自己……”
“你妈妈也许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正在经历什么!”乔殊打断她,语气急切而坚定,“听着,每个人,首先第一件事,是顾好自己的死活!明白吗?”
她盯着墨菲乔,眼中那团因为求生欲而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
“跑吧!”乔殊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两个字像投入静潭的石子,在死寂的白色房间里激起无声却剧烈的涟漪。
她抛却掉自己内心真实的意见,提及她刚刚抓住的,墨菲乔在意的敏感点:“至少你应该当面问问你妈妈。”
向她问一个答案。
而如果那个答案你不想要,就继续跑。
跑去问自己一个答案。
乔殊没说出口,她理智地控制着谈判的节奏,给墨菲乔思考的时间,又不抛出太多的抓点。
她把心理博弈用到极致,在人生中最棘手的困境前,因求生欲保持着脆弱的冷静,虽然有点欺负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但她需要活下去。
墨菲乔怔怔地看着她。在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眸里,她看不到丝毫冰冷和计算,只看到一团炽热到灼人的、纯粹的生命之火。
那火焰的温度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直接烫在她的灵魂之上,让她冰冷了许久的血液,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加速奔流,带来一种陌生而强烈的悸动。
跑吧……
这个词像一颗被埋藏已久的种子,终于遇到了破土而出的契机。
不知道是共情到了乔殊那强烈到近乎燃烧的意志,还是她内心深处某种一直被压抑的东西终于被唤醒。
墨菲乔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撞击着,一股久违的、几乎是滚烫的热流涌向四肢百骸。
跑吧!她至少……得当面去问一问妈妈。
一个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念头,在她心底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