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医生但实际上只是被派过来滥竽充数的半吊子,身上的药品携带并不多。也不轻易给教堂的孩子看病,于是库洛洛在侠客的帮助下背起我。
我安静伏在他尚且单薄的背脊上,脑袋耸拉在他的肩上,很轻、没有想象中困难,库洛洛发现我似乎比刚来的那会儿又瘦了一些。
“我和侠客一起去就好了。”
他只是垂下了眼睫,步伐平稳地,带着我和侠客穿梭在教堂的走廊之中,侠客在一旁,不时紧张地看向我,又看向前方,嘴唇抿得紧紧的。他想说点什么,又始终没能开得了口。
最后他们停留在了一处木门前,而此刻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正好走出来。目光掠过库洛洛和侠客两个人身上,又看向正在昏迷的我。
他深吸了一口嘴上明明灭灭的烟,然后随意扔在地上将烟头踩灭后,不带什么感情说道。
“生病了?药要用东西换,当然那些廉价无用的东西,我看不上。”
“你们应该知道吧,如果没有就趁早离开,我没兴趣和小孩子玩过家家。”
库洛洛轻轻嗯了声将怀里的一串项链递给他,那男人按过仔细拿到光下瞧了瞧,眼神里颇有些意外,才是终于让他们进了房间。
然后随意找了一盒退烧药扔给库洛洛,允许让我躺在了这个表面上是医务室的地方。
“这是发烧了,把药吃了,然后用凉水打湿毛巾贴在额头上降温,我还有事情,你们想待就待在这里吧,我走了。”
或许是看在那串项链的份上,威廉难得多嘱咐了几句话,然后就打开门走了出去,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而侠客则从这间房间找到了,一块看起来还挺干净的毛巾,然后用凉水浸湿贴在了我滚烫的额间,随后就看到我皱紧的眉毛,稍微放松了不少,而此刻库洛洛的手则被昏睡中的我紧紧抓住。
侠客看了一眼没多说,坐在了床头的另一边。
“话说库洛洛你那串项链是什么时候拿到的?完全没有见到你拿出来过诶。”
库洛洛抬头看了一眼侠客。
“唔…是那群人偷走的东西中的,那个时候分赃的时候拿到的,侠客你当时在和飞坦说话,没有注意到吧?”
“啊,原来是那个时候。”
“她会醒过来吗。”
“一定会的。”
库洛洛回答得很果断,不仅是说给侠客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毕竟流星街也有不少因为突如其来的感冒而死亡的,但唯独他们不希望那个人是我。
在黑暗中我只感觉身体仿佛不再受自己控制四肢像被灌了铅一样,好困、好疲惫,我已经不再想继续前行了,不想再去考虑任何事情,耳边传来不知道是谁的呓语。祂问我想不想回家,我当然说想啊,这不是废话吗。
有谁愿意待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的世界啊,祂沉默了片刻后告诉我。
‘你已经将这个世界原本的轨迹搅乱了,你必须要消失,不管以什么方式都可以,我会帮你回家。’
消失?你难道让我去死?搞清楚是我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上好不好!凭什么要因为你们口中所谓的轨迹搅乱,就要去送死?这明明就是你们的错!
一瞬间来到这个世界上经历的那些,各种各样的事情涌进我心里面。我感到无比的愤怒,反胃在虚无中甚至连呕吐的权利都被剥夺。
‘……你难道不想回家吗?’
祂又再次抛出了这样的诱惑。
我沉默了,最后只是轻飘飘地回答了一句想,然后选择了妥协,其实根本也没有什么退路,我从来就没有选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