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如今探冬苑是夫人借我暂住的居所,如今,你二话不说带着一帮人围剿了我的院子,扬言要砍梅树,我都不曾与你计较。”沈瑶卿上前扶起冬荷,“如今,你目中无人,又在我的院子里随意动手打人,这就是你们沈府的待客之礼吗?”
她言辞铮铮,掷地有声。
沈瑶卿平日里是寡淡冷清了些,但对人也算温和,面对她的质问,李嬷嬷一时无措,她是客人,家丑不可外扬,理应在她面前维持体面。
不过也正因为她是府中客人,她无权干涉沈府内部之事。
自己作为管事嬷嬷,教训下人,天经地义!
她凭什么来管?
李嬷嬷摆正了身子,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沈大夫,我们尊称你一声大夫,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将自己当做沈府的贵客了,说白了,你不仅是外人,更是一介平民,你凭什么管我们沈府的内部之事,凭什么管官家的事?”
她斜睨了沈瑶卿一眼,加重了声音:“你,有什么资格?”
李嬷嬷话里话外都在讽刺沈瑶卿,说白了,沈瑶卿就是一个与沈府毫无瓜葛的外人,平人,别说是打冬荷,今日就算她发卖了冬荷,她也无权管,没资格管!
“李嬷嬷好大的口气,自比天高,将自己的事比作沈家的事,将自己随意动手打人之事上升到官家之事,照李嬷嬷这么说,李嬷嬷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沈夫人,代表沈府了?”沈瑶卿眸光肃冷,“不知夫人可认?沈家可认?”
沈瑶卿言辞犀利,冬荷害怕地扯了扯沈瑶卿的衣角,希望她不要继续说了,再怎么说,李嬷嬷也是谭疏月的贴身奴仆,她们都惹不起。
李嬷嬷被气得够呛,沈瑶卿能言善辩,自己说不过她,方才沈瑶卿一番话已将她置于不义之地,再往下说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说多错多。
“好,我放过冬荷,那么也请沈大夫回房吧,我们砍完梅树便走,这是夫人的命令,不是我的命令,沈大夫这次可不会阻挠了吧。”李嬷嬷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沈瑶卿没有回应,直接扶冬荷回了房,冬荷恋恋不舍地看着梅树,随后把门关上。
雨声琳琅,雨浪翻腾,天地一片灰蒙黯淡。
凄清、凄凉、凄楚。
沈瑶卿坐在窗边,每个夜晚,她总会在这窗边看梅树,悼念母亲。
这一次,她没有开窗,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窗上树影乱晃,她紧攥着手心,往后,她再也看不到这棵梅树了。
窗外,传来丁丁伐木声。
一下一下,仿佛砸在了沈瑶卿的心头。
斧刃嵌进树干,传来阵阵闷响。
嘭!嘭!嘭!响声牵连着屋内人的心,响一次,人的心就跌落一次。
嘭!嘭!嘭!
冬荷在她身旁,流下了眼泪。
“人不在了,树在又有何用?这不是柳夫人亲手种的树,砍了就砍了吧。”沈瑶卿安慰冬荷。
也是在宽慰自己。
人回不来了,树也回不来了。
她无能为力,她只能眼巴巴看着,听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沈仲明所植之树,不是母亲的树,不能代表母亲,砍了就砍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