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杯,道:“这一杯,敬上苍仁厚,保我妹妹绝处逢生,平安无虞。”
说完,他仰首饮尽。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柳瑜又斟一杯,道:“这一杯,敬今日,我与妹妹阔别九年,终得重逢。”
他饮尽,又斟一杯,举杯道:“这一杯,敬阿瑶,愿她往后诸事如意,前路莫愁,占得人间欢娱。”
沈瑶卿的泪珠滚落,在柳瑜开口时,她的眼睛早已蓄满了泪,亲情如此虚渺,可她想拼尽全力去抓住,就像一个人茫然而孤勇地想抓住一阵风,她知道风不会留住,但她还是会不顾一切。
被亲人关心的感觉,久违了。
她原本在心中有过怀疑,想追问当年之事,究竟是一场意外,还是真的被抛下了?可如今看来,都不重要了,她不想问了。
往事如烟随风逝,过往云烟罢了,没有执着的必要。
她酒量不好,但氛围都到这了,不饮酒倒说不过去了,她斟了一杯酒,举杯道:“这一杯酒,敬往事,敬表兄,也想……”
她转身,对上卢淮景的眼眸,笑道:“敬将军。”
卢淮景回之一笑,也提壶斟酒,举杯与她相对,柳瑜见状急急忙忙又倒一杯酒,加入行列,三人举杯相望。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暗了,月上柳梢,是一轮圆月,月儿映入清亮酒水之中,倒是应景,今夜也算团圆之夜。
三人举盏,共同饮下手中之酒。
这是一盏烈酒,沈瑶卿喝完已是头晕目眩,趴在案上沉沉睡去了,卢淮景找了一件披风为他盖上。
而后,他独自走出帐外,仰首望月,笑了笑,真是难逢的清景。
耳边传来脚步声。
“将军。”柳瑜向他拱手。
卢淮景点了点头。
柳瑜抬头,看着天边圆月,道:“阿瑶这些年过得不好吧。”
卢淮景没出声,眸光却暗淡了下来。
柳瑜继续道:“将军,阿瑶来京城多久了?”
卢淮景略一思索,想到初遇之时:“五个月了。”
“那她……”柳瑜一阵哽咽,又笑了笑,声音有些嘶哑,“她可有跟你说过,她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卢淮景摇头,垂下头,低声道:“我不知道,她从未跟我提起过。”
他以为自己见过沈瑶卿的很多面,足够了解她,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以前,太过自以为是。
柳瑜又问:“那她来京城的这五个月发生了什么,将军可知道?对了,阿瑶的父亲母亲都在京城,她可寻到了她的家人?”
卢淮景摇头,他想沈瑶卿应是不想让柳瑜为她担心的,道:“你若想知道,应当自己去问她,她若想说,她便会主动告诉你,她若不想说,没有人有资格替她说。”
柳瑜一笑,作揖向他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