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这么多年来的自己。
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一次又一次的退让,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嘲讽和逼迫。
他们让她相亲,她去了。他们让她干什么,她都干了,甚至依然无知地寄希望于下一次。
说不定呢,她劝自己,说不定下一次,父母就能懂得尊重她了呢。
五年了,她近乎哀求的希冀,最终换来的是欺骗。
汤依感觉眼睛很酸。
章铭朗说完这句话后,三人都陷入沉默当中。
“你们干啥呢,大眼瞪小眼的。”许笑笑和程禾从不远处回来,见三人都以一种诡异的姿态面面相觑,疑惑地开口问。
孙羽扬如梦初醒,汤依也从回忆中反应过来。
他吸吸鼻子,匆匆朝许笑笑喊了声“姐”,就一瞬间跑得没影儿了。
程禾看着他竟然没和他招呼一声就远去的身影,张大嘴巴伸手指向自己:“我是隐形人?”
这话一出,大家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才还有些凝固的气氛瞬间转暖。
章铭朗笑着转过头看汤依,她没注意到他的注视,正眼睛亮晶晶地望向笑得前仰后合的许笑笑。
他看着她的侧脸,舒心地笑了。
其实刚刚对孙羽扬说的那些话,他是有私心的。
早在和汤依的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她的父母不支持她的工作。再联想到她和海归男并不愉快的相亲,再傻也能猜出来,坐在那里,她并非乐意。
她和孙羽扬一样,是被父母所谓孝心给裹挟的人。
但汤依比孙羽扬强得多。
她有一颗强大的自信的内心,她真心热爱自己的工作,所以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母亲的恶语相向。
但他不希望看见她这样。
不希望看见在秘书岗位上闪闪发光的汤依,总是要回头在意那些拖累她的泥潭。
但章铭朗却又实在没有立场和她讲这些话。
这次是个绝佳的机会。他对孙羽扬说出那些话,也是想提醒身后的汤依——
不要在意,勇敢做自己。
他仰头将手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偏过头对汤依说:“我和程禾先走了。”
“什么?”汤依一心去看许笑笑,只瞥见身边的男人转头对她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注意到他具体说了什么。
章铭朗倒也没想些什么,倾身过去凑到她耳边重复一遍:“我说,我走了,你好好玩。”
喷薄的热气铺洒在汤依的耳垂,她心里警铃大作,几乎是瞬间弹了起来,与他拉开距离。
他被她突然的动作和瞪圆的眼睛吓了一跳。他看见汤依不自在地捋耳边发丝的动作,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不是,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他反而红了脸,有苦说不出。
汤依默默坐回去,扶住桌前的酒杯,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