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刺史府的所有的下属官员,都是之前裴昌延任职的时候提拔上来的,他行事也几乎处处受阻,但此时河州一团乱,他完全分不出其他的心思来清理刺史府的人。
他想修理好这里的堤坝,想做出一番功绩,若是可以,也想受万民爱戴,但是从他最初选择杨党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受人爱戴的资本。
在王城中替他们干了那么多恶事,本以为来到河州他能专心做出一番功绩出来,没想到依旧卷入他们的权力相争之中,依旧受制于人。
何曹深呼了一口气,遣散了众人,自己坐在了库房的门槛上,盯着走远的言元化发呆。
就算他已经丢出去了筹码,裴昌延或者说裴家和杨家,还是不放心,依旧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另一边走出去的钟辞深吸了一口气,上了马车之后,久久没有说要去哪里。
出来的这段时间,她见过很多人,也经历了不少事情,哪怕是之前得知何曹强迫用人试药,她都没有像今日这般生气过。
她自认为从出宫后的相处,是看清了何曹是什么样的人。哪怕他无数次纠结,她也清楚,这个人最后一定会选择站队,而不是选择他的立场。
当初会给她一半刺史府的权力,她还以为他心中至少还有部分在坚守他想要立场,但如今站队后,他的作为却是在把他心里坚持的立场摒弃、碾碎!
“公主殿下,您要去哪里?”
见马车里的人久久不说话,车夫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钟辞回过神,摸着手边这段时间看的水利相关的书籍,思考良久才说道:“去所有的医馆看看。”
“是。”
马车渐渐驶动,她打开了车窗,看了一眼外面冷冷清清的街道,她也陷入了迷茫。
如今向兰和新云都在裴府,不管是她贸然前去索要银两,还是突然断掉药材,一旦裴昌延有所察觉,她们的处境都会变得很危险。
只能暂且寄希望于,有医馆愿意借出药材来。
“公主殿下,之前是草民有眼无珠,没认出您,但是这药材草民不能借啊,本来灾年我们的收益就不好,这一旦借给您,草民的一家人可就养不活了啊!”
“公主殿下,草民求您,您除非杀了草民,不然这药材草民不能借给您啊!”
“公主殿下,求您不要为难草民了……”
……
将城内的医馆几乎都跑遍了,除了少数几家愿意借出药材,其余都各有理由拒绝她。
但说白了,无非就是不相信她找的人能研究出治疗疫病的法子,不愿意将药材投入一场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研究里面,更不相信一个远离了王城的公主有能力还上借走药材的钱。
回北街院落的时候,钟辞她拿起一旁水利相关的书籍,开始翻看,但却心烦意乱,什么也没看进去。
回到院落,将为数不多的药材递过去时,众人都有些沉默,面色难看。
若青更是开口骂道:“那何曹他怎么敢的!把赈灾的银子送去了裴府,之前一直反对殿下救李大人的时候,还以为他有多正直呢!”
钟辞无奈叹了口气:“可如今我们在河州,他是河州刺史,赈灾银进了刺史府,就是他管了。”
“不过各位别担心,药材的事,我来想办法。”钟辞对众人回以了一个安心的笑。
一旁倚靠在大厅门边的宋折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微垂的眉眼掩盖住了眸底的情绪,轻声说道:“各位,吃饭了。”随后看向了钟辞,嘴角的笑意也深了几分,“殿下,等会儿给你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