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格霍恩庄园的大门外,最近总徘徊着一些不请自来的访客。
雾气还未散尽时,加文就看见几个身披暗色斗篷的身影在玫瑰园外踱步。他们的魔杖尖端闪烁着窥探咒的幽光,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秃鹫。
"第七批了,"纱露放下窗帘,银匙搅动红茶的声音格外清脆。"魔法部法律执行司还有几个自称是《预言家日报》的记者。"
加文摩挲着餐刀上的家徽,如今成了各方势力窥探的焦点。庄园的防御魔法这些天频繁嗡鸣,震落了不少温室顶棚的水晶碎片。
"他们想知道斯拉格霍恩家的立场,"霍拉斯的声音从《今日预言家》后面传来,报纸头版印着福吉肥胖的笑脸。"是继续做中立的魔药世家,还是。。。"
纱露的裙摆扫过螺旋楼梯的台阶,银线刺绣的紫杉叶纹在昏暗光线中泛着冷光。“跟上。”
加文的每一步都踏在母亲脚步的阴影里,橡木台阶发出压抑的吱呀声,仿佛整座庄园都在屏息。
书房的门在她们身后无声闭合,自动上锁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纱露的手指抚过书架上的家族相框。"他回来了。"
纱露的声音像结冰的湖面,但加文还是捕捉到了那丝几不可闻的颤抖。"是的,母亲。"
加文看见纱露的指尖在书柜暗格上停留了一瞬,古老的防护咒语泛起涟漪般的银光,绿丝绒盒子被取出。"原本该在你十七岁生日那天。。。但现在,你必须提前成为真正的斯拉格霍恩继承人。"
盒盖掀开,躺着一枚戒指。蛇形戒环衔着一颗泪滴状的黑宝石,内部仿佛封存着流动的夜色。戒指滑入指尖的刹那,黑宝石表面泛起涟漪般的暗芒。
加文凝视着戒面上扭曲的蛇影,感受着金属渐渐与体温相融的微妙触感。它冰冷得像摄魂怪的呼吸,却又带着某种血脉相连的共鸣。
"以斯拉格霍恩之名。"她轻声起誓,戒环内侧的古老如尼文微微发烫。
月光被彩窗切割成破碎的蓝,流淌在斯拉格霍恩庄园的书房里,如同冰封的河。加文注视着母亲站在窗前,背影挺得笔直,却仿佛承受着千钧之重。
“邓布利多找过我,”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窗外沉睡的玫瑰。“他希望我和父亲一同去霍格沃茨任教。”
她转过身,月光照亮她半边脸庞,另一边隐在阴影里,如同她此刻撕裂的立场。“纳西莎也邀请我去马尔福庄园看玫瑰。”
她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她说今年的白玫瑰今年开得极好,像极了我们年少时在宅园偷喝雪利酒的那个夏天。”
加文沉默着,看着母亲眼中翻涌的痛楚。她知道,那邀请函是镀金的枷锁,玫瑰丛下藏着黑暗的盟约。
“或许…纳西莎不会把我交给神秘人,”纱露的声音终于哽咽,一滴泪珠挣脱束缚,沿着她优雅的颧骨滑落,砸在波斯地毯上,洇开深色的痕迹。“但我没办法看着他让更多人失去他们的爱人…像我们失去…”
话语戛然而止,她突然上前,微凉的手捧住加文的脸。月光彻底照亮了她向来从容的面容,此刻却脆弱得如同彩窗玻璃,仿佛一触即碎。
“还有你,”她拇指温柔地擦过加文眼下的青黑,那些日夜钻研魔药、躲避窥视的疲惫痕迹。“我要你活着,我的孩子。”
她的指尖在加文脸颊上轻颤,传递着一个母亲的绝望与决绝。“无论有什么秘密埋在密室,无论霍格沃茨将面临什么…我要你活着。”
加文没有回答。她只是向前一步,深深埋进母亲的怀抱。
纱露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松弛下来。
加文的金发蹭着她的下颌,带来细微的痒意。鼻尖萦绕着母亲身上熟悉的、混合了魔药材料与玫瑰冷霜的香气,那是她从小闻到大的,名为“家”的味道。
加文的手臂环住母亲的腰,她能感觉到母亲袍料下清晰的脊骨。以及那之下细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抖。她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寂静的书房里,只有彼此的心跳和窗外防御魔法低沉的嗡鸣。
这个拥抱里没有眼泪,没有软弱的抽泣。只有一种沉重的、无声的传递。
加文将自己所有的恐惧与决心,纱露将自己所有的不舍与守护,都通过紧紧相贴的体温,烙印在对方的生命里。
良久,加文才极轻地开口,声音闷在母亲的肩窝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依赖。
“我们都会活着。”
窗外,最后一点月光被乌云吞没。庄园的防御魔法发出低沉的嗡鸣,预示着更长黑夜的来临。而在这片渐浓的黑暗里,母亲指尖的温度是唯一的暖意,也是一个沉重却不容拒绝的誓言。
—房间—
赫敏的信笺带着风雨的气息,字迹比往常潦草许多。「猫头鹰可能被监视,暂停通信。记得我们三年级看的《高级变形术应用》吗?」
她打开雕着玫瑰的胡桃木匣,将新信与之前的珍藏并列。
每一封都按日期排列,边角平整得像从未被反复翻阅,尽管有几封的折痕处已经微微泛白。
窗外的山毛榉在狂风中剧烈摇摆,投下的影子宛如挣扎的野兽,加文抽出了那本被她翻烂的《阿尼玛格斯变形》。
"看来我们都想到了。。。"她对着墙壁呢喃,墙上挂着赫敏去年送的生日贺卡,照片里的两人在笑,背后是阳光灿烂的黑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