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室内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似乎都有一瞬间的凝固。
沈随蓝眸幽深,舌尖抵过又开始发痒的犬牙,在楚盛越来越惶恐的目光下,像只凶猛的顶级猎食者,一步一步,优雅地走到他面前。
她比楚盛高半个头还多,眼皮轻垂俯视他的时候,浓密的长睫投下的阴影半遮住眼睛,叫人看不清楚里面情绪的时候,又显得漫不经心。
在楚盛愈加急促的呼吸声中,她忽而一笑,拿出另一张房卡,声音温和:
“刚才忘了这回事,给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楚盛连忙接过房卡,不敢看沈随,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身后,沈随站在原地,注视着他慌张逃跑的背影,喉咙微动,神情莫测。
楚盛刷卡进门后,将门关紧,靠在门上,面色有些苍白,他扑到房间内柔软的大床上,慢慢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眼里露出这些天来从未在沈随面前表现的畏惧和害怕。
三年的时间,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内里,似乎与三年前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还是怕沈随,怕到沈随每次靠近,他拼尽全力才能维持好这份虚假的镇定。
楚盛翻了个身,目光虚无没有焦点,脑海中回想着这几天两人的相处,沈随没有标记他,也没有上他,但是几个瞬间从眼底流露出的眼神,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他太熟悉沈随这种眼神了,那是七年里,无数次对他开始新一轮折磨时的恶意和玩味。
她总爱满是恶意地看着他崩溃大哭,看他舍弃一切尊严求她高抬贵手。
七年的回忆如浪潮般席卷而来,彻骨的凉意从骨髓传遍全身,楚盛牙关上下打颤,瞳孔慢慢涣散,良久,才回过神,如同溺水的人被救上岸,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浑身发抖,猛地从床上起来,将放在一边的背包背上,打开房门,警惕地扫视一圈空无一人的走廊,匆匆离开。
房间内,沈随注视着旅馆监控下张皇失措的楚盛,修长的指尖有规律地轻点光滑的桌面,表情似笑非笑。
终于,她成功说服自己放弃现在打断楚盛两条腿的想法,决定将这个想法挪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施行。
太不乖了。
为什么总想离开她呢?
除了爱和自由,她不是施舍给楚盛一切了吗?
她为他打造出了最华贵的鸟笼,只要他肯乖乖听话,他能在她的鸟笼里,开开心心度过一生。
总是高高在上的公爵或许忘了,楚盛是人,哪怕她花费七年将他身为人的尊严一寸寸消磨,他也是人。
他有喜怒哀乐,
有所求,有所愿。
房内灯光昏暗,沈随安静地注视早就空无一人的监控,姿态优雅,身下如墨的影子却扭曲张狂,仿佛发燥的野兽。
第二天,本该离沈随远远的楚盛一大早从他租的旅馆出发,戴着他刚买的鸭舌帽,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蹲在沈随旅馆旁边的角落里,不安地盯着旅馆门口。
他昨天在旅馆想了很久,他明白现在是最好摆脱沈随的时机,可是他实在想看一眼两个宝宝现在的样子,所以他决定先试着跟踪沈随,看看能不能跟在她后面找到两个宝宝的地址,一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立马撤。
一直蹲到日上三竿,沈随才悠悠然从旅馆门口出来,楚盛不顾饿得想吐的胃,忙起身,小心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