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千年前开始,就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将他的命数与混沌、与归墟、与这个浑身是伤的男人缠在一起。
“师父!”
小石头突然尖叫。
他的指尖正对着秦昭的虚影——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双眼睛,墨色的瞳孔泛着油光,正从秦昭的面门里缓缓钻出来。
那眼睛没有眼白,没有眼睑,像团融化的沥青,却分明在“看”,在“笑”。
秦昭的表情瞬间扭曲。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长出漆黑的倒刺,直刺向陆寒心口。
“快走!”
他的声音里混着两个音调,一个是他自己的,带着哭腔;另一个低沉沙哑,像是从地缝里挤出来的。
“它要借我的壳。。。陆寒,记住!凡道意的尽头不是。。。”
“砰!”
陆寒的铁剑横在胸前。
凡道意如怒海翻涌,淡金色的光刃将那只手生生斩断。
秦昭的虚影被震得向后飞去,撞在院墙上又弹回来。
在浓重的黑雾之中,那双眼骤然咧开,显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
“当你真正直面它的那一刻。”
秦昭的嘴角溢出黑血,却浮现出诡异的微笑。
“你会明白……毁灭,有时亦是一种救赎。”
话语尚未落定,他的虚影便彻底消散。
地上的灰雾陡然沸腾起来,好似有无数只手在下方抓挠。
陆寒察觉到脚下的青石板在震动,远处后山的鸟鸣已然变成尖锐的嘶嚎。
苏小璃怀中的小石头突然昏厥过去,碎铁从他手中滑落,剑刃上的紫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墨色。
“寒子。”
苏小璃的声音颤抖不已。
她指向天空——原本澄澈清亮的月光不知何时已变成青灰色,云层中翻涌着暗紫色的漩涡,宛如一只倒扣的巨碗,将青岩镇笼罩其中。
药囊里的所有草药都在颤抖,就连最耐存放的何首乌都渗出了黑汁。
陆寒紧紧握住铁剑。
守道印记依旧发烫,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有某种东西正在地底下苏醒。
那是比混沌之气更为古老、更为庞大的存在,仿若沉睡了千年的野兽,终于被惊醒,正缓缓抬起它的头颅。
后山传来一声闷响,仿若巨石滚落。
陆寒望着怀中沉睡的小石头,望着苏小璃染血的药囊,望着院外透过来的零星灯火。
老村长家的灯依然亮着,王铁匠的女儿仍在补衣服,青岩镇的凡人依旧做着他们的梦。
他将铁剑指向地面,凡道意如涟漪般向外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