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省则省,在节约时间这事儿上,希珀向来是行家里手。
“哦,忘了,你是大忙人,除了制服根本用不上穿搭呢,呵呵。”
调侃后还不忘补一句带刺的嘲讽,甚至得寸进尺地将脸颊贴在心口处,仰起脸冲他吐舌,尾音拖得又软又带点挑衅:“呐~老师?”
墨镜后的苍蓝眼眸静静看她,不反驳也不责备,只沉默了两秒后不容置喙地下决定:“晚上穿兔女郎吧。”
伏在他胸口的少女猛地一僵,立刻挣开怀抱。五条悟倒也顺着她的力道,先一步松了手,任由她退开几步。
“谁、谁要穿那种不知廉耻的衣服!”她慌忙捂住脸,生怕路人瞥见自己烧得滚烫的耳根和脸颊,声音都带上了点气结的颤音。
“嗯,那就女仆装吧。”他完全没把希珀的反驳听进去——反正不管嘴上怎么犟,最后她总会乖乖穿上的。
嗯,不乖也行,他会给她穿上。
少女暗地里咬下唇,抬眼瞪他时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羞恼,声音压得很轻:“不要脸。”
“嗯嗯,到了。”五条悟像是没听见那声责备似的,漫不经心地应了句,手臂自然地揽住希珀的腰,带着她往餐厅里走。路过侍者时顺手接过菜单,径直塞到她手里,自己则转身走向存包处去放那些购物袋。
侍者引着她走到预约好的座位旁,希珀落座后便翻开菜单。笔尖在纸面轻点,没有半分犹豫——两人的口味喜好早就被她记在心里,该点什么菜品也早有定数。
笔在菜单上流畅地勾划着,不过一分钟就停了手,抬眼对侍者说:“加两份米饭和一份冰淇淋。”
心里却分得清楚:米饭是给自己的,得管够;那份冰淇淋是给小孩的,得哄着。
侍者是个眼明心细的,瞧出希珀似乎不爱多言,便只在她点完单后轻声应了句“好的,请稍等”,便拿着菜单安静退了出去。
不多时,又端着茶壶悄无声息地过来,为她添满茶水,全程没多说一个字,只微微颔首示意,便再次轻手轻脚地离开。
她向来偏颇这种安静又识趣的,哪怕反应慢半拍、笨笨的,也比咋咋呼呼的强。心里忍不住做比较:要是自己那两个同期生也能像这侍者一样,懂点分寸、听点话就好了。
男人端着两个蘸料碟走回来,这举动让希珀忍不住侧过头多看了一眼。这个一点辣都不吃的人真的会调蘸料吗?不会是把台面上的酱料每样都舀了点,胡乱混在一起吧?
“我的记性还不错。”看穿了她在想什么,把其中一份带着红油的蘸料往她手边推,语气里带着点得意,“你昨晚调的酱料,我可是都记下来了。”
少女抬手用指尖轻轻掩住唇角,抬眼看向对面落座的男人。恰在这时,侍者端着冰淇淋走过来,正要伸手递给她。希珀却挥挥手指,指尖朝着对面的男人:“给他的。”稍作停顿又补充道,“半小时后再送一份过来,谢谢。”
算得正好——掐着他多半会想再来一支的时间,不多一分,也不少一秒。
五条悟接过侍者递来的冰淇淋就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勺送进嘴里,冰凉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他抬眼看向希珀,满面笑容:“你又猜到了?”
他选这家店可不只因为口味正宗,网上评论里吹爆他家的冰淇淋,进店前他就惦记着点两支尝尝。
没想到希珀不仅替他安排好了,连第二支该上的时间都掐得分毫不差……他心里泛微妙的熨贴,又追问道:“你是特意去翻了评论?”特意为他查这些,还把细节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两人都在不动声色地为对方考量,那些贴合彼此喜好的安排,像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悄无声息地融进相处的点滴里。这般合拍,这般相性绝佳,连空气里都漫着旁人插不进的熟稔——说起来,他们这样的两个人,真的没想过再往前一步,结为夫妻吗?
对面的少女闻言,指尖下意识地往上挪,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连带着脑袋也微微偏开,刻意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压得低低的:“只是看菜单的时候顺带看到了而已。”
菜单,而已?真的只是这样吗?脸上闪过了然的笑意,却没再追问下去。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太较真反而失了趣,细水长流的相处,总得留几分余地才是。
把她逼到忍无可忍的地步,这种事——除了在床上情动时非要逗得她红着眼眶讨饶,其余时候实在没什么必要。
毕竟平日里,看她带着点别扭的纵容,或是被戳中心事时泛红的耳根,可比逼到极限时的紧绷模样有趣多了。
火锅锅底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浓郁的香气往鼻尖钻。各色菜品也一盘盘陆续端上桌,很快就摆满了整个桌面。
熟练地将食物分拨进红白汤锅里,不多时便捞起熟透的夹进他碗中。希珀似乎对饭局上照顾旁人这回事驾轻就熟,每个人的口味偏好都被妥帖记在心里,照顾得恰到好处。
筷子起落间,从没有过丝毫差错——至少,他碗里堆着的每一样,都是合他口味的。
总有那么一类人,优雅仿佛是刻进骨髓的基因。无论举手投足,还是蹙眉浅笑,哪怕只是面无表情地静坐着,周身都萦绕着一种旁人费尽心力也学不来的贵气。
希珀就是这种人,只是平日里她总将这份特质收敛,藏得妥帖,显得平易近人、更接地气。
唯有在吃饭时,那不经意间流露的从容姿态——夹菜时手腕轻转的弧度,咀嚼时微抿的唇角,甚至抬眸时眼底掠过的沉静——才让人窥见那份与生俱来的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