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妹妹,我并非是那贪生怕死之辈。纵是为了全这生养之恩,叫我明日便投了井,我又怎会皱一下眉头?”薛景丹声音带些悲怆,“我只是太伤心。他们竟无人来同我讲一句,就这样定了我的去路。未免将我看得太轻贱了些。”
“我懂。”
陆昭华和她一样,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的人,除了认同她的情感,什么都做不了。
沉默了片刻,陆昭华继续开口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薛家姐姐,我家二哥儿并非传言那般不堪。他是良善之人,虽已断了仕途,但若是只想关起门来过日子,他断然不会像有些人那样负心负情。
且人贵在自渡,乾坤未定,姐姐何必颓丧得这般早?”
她忍不住想宽慰薛景丹几句,可也知这话说得有些假大空。
自渡?
前路茫茫,能够渡她们的究竟是什么呢?
薛家的女婢来叫,说是院儿里开席了。
陆昭华拉着薛景丹回到院中,随意找了个角落的桌子落座。
院中假山中央,一个铺了红绸、挂着彩灯笼的高台上,一道人影缓缓走出。
正是这薛家今年的少年秀才,薛六少爷。
他着紫色锦袍,玉冠束发,眉眼含笑,春风得意。
台下女眷阵阵惊呼,好听话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听着这嘈杂的喧闹声,陆昭华的视线被那紫的红的慢慢吞没,生出一丝明悟。
能渡她们的究竟是什么呢?
实力,实力,还是实力!
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与其说这诸多种种是男尊女卑的对立,倒不如说是实力之间的对抗。
如果,陆昭华可以拥有比首富钱家还多的金钱,比国公府还大的权势,比薛太傅还崇高的地位。
届时,她是男是女就不再重要了。她会万众瞩目,她会站在中央!
孙氏姐妹俩有心拉拢薛家。
见这场面,孙元娘将喜宝特意叫到跟前,这才冲着薛家大夫人谄媚出声,
“大夫人真是好福气,养的儿郎各个能干。只怕要不了几年呀,咱们小六爷也要入朝为官了!”
一旁众人皆是附和。
可奇怪的是,大夫人的神情却闪过一些不自然:“六哥儿还小,性情顽劣。父亲还没这个打算呢!”
说着,她像是在恐惧什么,又补充道:“家里几个哥儿,都是叫我们这些妇人养得不成样子,父亲说是要留在府里好生教导,暂时都没有入仕的打算。”
大多数人只当大夫人是谦虚。
但陆昭华觉得更奇怪了。
且不说这可是薛家,教养出的儿郎不会很差;就说哪怕薛家儿郎真的难堪大用,那又为何要去参加科考?甚至大摆筵席?
况且薛太傅何其狡猾,有他庇护,薛家子弟的官路那可是一马平川啊!
等等……狡猾?
难不成,是前朝近期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这薛太傅此举,看着倒像是在躲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