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罩吊灯悬在木梁底下,光圈落在几样东西上:一张矮桌,一只茶盏,对面一个坐得很直的冷漠男人。
榆暮浑浑噩噩的坐下同时,觉得自己呼吸都得小心一点。
她实在很困,腿有点发软,刚刚一路跟着过来,脑子里全是空的。现在静下来,疲惫就顺着脊背往上爬,爬到后颈,再往头顶聚成一点钝钝的疼。
榆暮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没精神。
原因很简单:对面男人腰间那柄刀规矩地置放在矮几上,刀鞘离她不远不近。
正好够榆暮心底发凉。
榆暮将视线从刀鞘上挪开,落在自己膝头。手指抓住外套袖口一角,捏紧了才觉得稳当些。
“榆小姐,你身体是有不适?”
榆暮赶忙摇头:“没……没有,我挺好的。”
鹫尾律真微不可察地拧眉。
——撒谎。
轻率、心不在焉的敷衍,跟鹤弥被他训斥时说“兄长,我没喝醉”,但桌上还放着半瓶空酒没什么两样。
年轻的长子对这种态度最是反感。
女孩脸色异常,眼神涣散,进来时脚步摇摇晃晃,好似下一秒就能倒地就睡。
要么是身体被折腾到极限,要么……是轻视他。
鹫尾律真手指按住刀鞘,心底已经偏向了第二种解释。
榆暮并不知道自己被人误解。
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处于极度疲乏的状态。
……还能撑,问题不大。
怕被看出不对劲,便竭力挺直了肩背。
鹫尾律真静静看着她那点紧绷。
“那就好。”
“榆小姐,开始前,我想先弄清楚几件事。”
榆暮点了点头,“……好的。”
她嗓子有些干,说出来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惧怕。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鹤弥的。”
“假期,朋友聚会上。”
“见过几次面。”
“今晚是第叁次。”
“谁先主动联系对方。”
“……不是我。”
“鹤弥是否有……”
大部分问题她能回答,甚至不用想太久,就是气氛有些古怪。
榆暮想。
“榆小姐,你觉得,你跟鹤弥,是什么关系。”
“呃……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