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大脑还未做出反馈之前,身体却率先有了行动,如经历过千百次般,一招一式都带着不需要思考的熟稔。
看着皮纳塔化为碎片溃散于指间,愣在当场的谷迢眸里闪过一丝迷茫。
下一刻有人裹挟冷风杀到,长靴蹬地发出两声踏踏,匕首银光一掠,捅穿了另一个皮纳塔的胸膛。
谷迢抬起头,看到那人颔首投来的目光,如同隔着一股硝烟般模糊而遥远。
梁绝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盯着虎视眈眈的皮纳塔,对站起来与他背靠背的谷迢提醒了一声:“专心。”
“嗯。”谷迢轻轻一应声,单手抱着谷点后退两步,回头看到燃烧的火堆时眸光一掠。
彩色的皮纳塔呱呱着蜂拥而上,密密麻麻朝玩家们压了过来——
挥刀劈开几只之后,梁绝正想回身再支援谷迢,却见那人利落抬脚,挑起一根燃烧着的木棍接在手中,噼啪几声响过,轻而易举地打爆了扑来的皮纳塔,同时还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示意安心。
梁绝耸了耸肩,转身重新投入战斗。
“呜啊啊啊——这什么东西啊!!”
北百星打中头顶上的皮纳塔之后,瞬间被里面爆开的东西劈头盖脸淋了一身。
他抬起手沾了点黑色的粉末,凑近嗅了嗅,只闻到一股烧焦的麦香:“啊,面粉?”
他身后的南千雪则躲闪不及,被一堆彩色纸屑噗了一脸,有些甚至沾在发丝间,一时难以打理。
她忍着火气深呼吸,顶着一头仿佛圣诞树的发型,攥紧了唐刀。
没细数象征击中的爆炸响了几声,当众人打得正上头时,那群皮纳塔忽然停住了动作,一起张嘴放出了能够停滞行动的声波。
梁绝沉气静数:一、二、三——
察觉到四肢不再僵直的瞬间,他跟谷迢一齐出手,砰砰再次打爆了两只。
而那些皮纳塔们在叫声响过之后,又像是忽然失去了对他们的兴趣,纷纷扭身避开了其他人的攻击,眨眼间挤出了旅馆,如同突然出现般突然消失不见。
玩家们这才有闲空低头查看在战斗中落了一地的物品。
陶片、彩纸、融化的糖果、漆黑的面粉、人头骨骼、乌鸦羽毛、坚硬面包、残破纸张……
北百星扫荡了一会,忽然惊呼一声,弯下腰捡起了什么东西。
众人察觉到动静转头,眼见重新直起身的北百星,左手捏着一块黑硬的大列巴,右手握着仅剩半根的黑法棍,精神奕奕对他们说:
“老大——我现在拥有了最坚硬的矛和最坚硬的盾!此刻的我已经无敌了!”
梁绝:……
谷迢:……
南千雪:我他妈。
忽略了南千雪追着北百星猛揍的背景音,谷迢走了几步,俯身拾起地上泛黄的纸张。
依稀可以看出这是一张信纸,却烧毁了大部分字迹,留下如被蛀虫啃噬般焦黑的痕迹。
他仔细辨认了一会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轻声念:“——把我从潜藏在灰中的余烬里救出来吧。”
旁边的梁绝又拾起一张残破的半截信纸看了看,同样念道:“这是我的花朵,我的死亡。”
“看来写下这些的人很喜欢读诗集。”谷迢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罩,将那些纸张收敛整齐,“正巧我也喜欢。”
梁绝看着他收拾,笑着问:“泰戈尔?”
“不止。”谷迢神情怏怏说完,忍不住转了转胳膊。
而这一隐晦的动作自然没逃过梁绝的观察,他适时开口:“正好,你背后的伤口该上药了,我们上楼吧?”
谷迢正想点头,忽然余光瞥见谷点藏起什么的小动作,眉心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