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伊尔轻松地说:“不,要比这更加严重,曾经我死在自己人手上的可能性远比死在敌人手上的可能性要高得多。所以您可以完全放心,我的承受上限要比您想象得更高。”
何长宜赞叹地说:“您可真是一位称职的契卡。”
米哈伊尔单膝跪在地上,驯顺地垂下了头,将苍白而布满疤痕的后背摆在她面前。
“请——”
说话时,他甚至在笑。
然而,那双洁白纤细的手却从桌上拿开了。
“我不需要所谓的纪律训练来发泄愤怒。”
何长宜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米哈伊尔。
“你也没必要从我这里博取同情。”
她弯下腰,微凉的指间轻轻从他背上滑过,似有若无,却让他瞬间绷紧了肌肉。
然后,何长宜直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前,手握着门把,背对着米哈伊尔说:
“去证明你的忠诚。”
话音未落,她拉开门,毫不犹豫地离开。
关门的声音不算大,却像是一记惊雷。
米哈伊尔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动,直到下一个人冒冒失失地推开了房门。
“啊!抱、抱歉……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现在,啊不,马上就离开——!不对,等等,我、我不能走,请允许,请让我……我要取个文件……”
米哈伊尔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一把抓过衣服,用快得让人看不清的速度穿好。
他慢条斯理地将皮带扣在腰上,又将配枪插进后腰,看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的小老鼠。
“除了数字以外,你就没有什么其他擅长的东西吗?”
不等对方回答,米哈伊尔嗤笑一声,一把推开门,扬长而去。
对着摇摇晃晃的房门,罗曼经理委屈地挤出一句:“其实我还很擅长开车……”
绑架案的余震持续了很久。
何长宜忙得不可开交,她要找一栋安全的新房子,要给全体保镖发一大笔奖金,还要应对层出不穷的慰问者,以及处理堆成小山的慰问品
——天知道,怎么会有人把钻石塞进了密封的鱼子酱罐头。
好不容易事情告一段落,阿列克谢来向她告别。
“我要走了。”
何长宜下意识问道:“你准备继续躲进你黑暗肮脏的地窖了吗?”
在逃亡期间,为了躲避警方抓捕,受伤的阿列克谢逃到了西伯利亚,躲在一间废弃的地窖,靠发芽的土豆和过冬的田鼠熬过了伤势最严重的时候。
阿列克谢嘲讽道:“是啊,我很想念地窖的温暖,至少在那里面我不需要研究语言的艺术。”
不等何长宜反驳,他正色道:“我不能一直以逃犯的身份生存,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何长宜嗤道:“多稀奇,难道我还会害怕警察以窝藏逃犯的罪名来逮捕我吗?”
阿列克谢扯了扯嘴角:“你当然不会。呵,警察,你甚至可以和他们亲切友好地交流,就像任何报纸宣传的那样,呵,友善而正直的警察,国家的未来之星……”
何长宜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看他,阿列克谢突兀地转移了话题。
“总之,我已经想到办法解决通缉令了,你不需要担心。”
何长宜说:“我本来也不担心,事实上,我已经找到了让你脱罪的方法,不管是换个新身份,还是花钱撤下通缉,这都不是问题,只是花费时间长短而已,我在着手推进了。”
她不高兴地抱怨道:“你简直在给我找麻烦,天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敲开一扇扇的门!”
阿列克谢突然上前一步,抬手抱住了何长宜。
她没说完的话就卡在了嘴边,疑惑地抬手拍了拍阿列克谢。
“……你该不会是感动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