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流羽衣悄然隱没,连带著她的身形气息,乃至存在本身,都仿佛被这夜色彻底吞噬。
若非亲眼所见,亲身所感,她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此处。
晏泠音心中一惊。
这羽衣,竟还有隱匿形跡之效?
而且,並非寻常障眼法那般粗陋。
她缓缓闭上眼。
脑海中,那耗费了足足两千余年寿元才得以圆满的繁复法门,如江河流转。
何为羽,何为衣?
身与天合,逍遥无碍。
这功法,不仅仅是一门身法武学,更是让自己对某种道有所理解。
怪不得。。。
怪不得此法消耗如此庞大!
若无推演之法,这世间的普通显圣武者,怕是穷尽一生,也绝无可能將此法修至圆满!
甚至,连大成都难如登天。
晏泠音深吸一口气,胸中一股鬱气尽数吐出。
有了此等功法,天下之大,又有何处去不得?
。。。
天色阴沉,未见日出。
晏泠音推开房门,一股潮湿的凉意扑面而来。
下雨了。
京城地处中原,入了夏,雨水向来是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雷阵雨。
这般连绵的阴雨,倒像是江南的梅雨时节。
晏泠音在屋檐下站了片刻,院中石桌已被雨水打湿,顏色深了些许,那棵老树的叶子,也被冲刷得愈发青翠。
街上行人稀少,偶有几个,也都行色匆匆,缩著脖子,埋头赶路。
往日白日的叫卖声,被这淅淅沥沥的雨声尽数淹没。
一袭白衣,撑著一柄油纸伞,自街角缓缓行来。
茶楼临窗的雅座上,有说书先生歇了嗓子。
有听客忘了嗑瓜子,目光都落在了那道身影上。
“那女子是哪家的?瞧著眼生。”
“这般气度,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儿。”
一名青衫读书人看得痴了,下意识便在桌上蘸了茶水,写下几行字,嘴里还念念有词。
“烟雨入中原,山水如墨染,忽见白衣客,敢问是何仙。”
以晏泠音如今显圣境的修为,莫说这毛毛细雨,便是倾盆大雨,也能叫雨水近不得身。
可她还是撑了伞。
她不喜欢下雨,不仅仅是討厌这种黏腻的感觉。
更多的,是前世最后残留的记忆。
那一天的雨,也是如今日这般。
她只记得最后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以及身旁无数惊慌失措的叫喊。
时至今日,她仍未知晓。
当时究竟被什么牌子的车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