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琨瑶才后知后觉,她往昔对司镜道心的判断,完全错了。
对无心之人而言,所谓的护佑同门、剿除邪魔,只不过是施加在女子身上的沉重枷锁。
司镜生性淡漠,从未问过自己想要什么,也不渴望亲情、友情、同门之情。
堕魔后,生出七情六欲,最渴望的,才是她的道心。
她口中无从割舍的,所谓“昭昭”。
薄琨瑶被魔气凝成的血雾扼得面色苍白,“咳、咳……我竟不知,寒石也会有动心的一日。”
“会喜欢上、一条与魔尊绛云同族的小红鱼?”
纵然小鱼被抹去记忆、拔除情丝,连曾经短暂的相处回忆,都要靠哄诱与编织谎言。
司镜搂着褚昭,上前几步。
抬起指尖,落在唇间,令薄琨瑶噤声。
挥袖渡去一抹含着传音的魔气,嗓音空洞漠然。
“可以谩骂于我。”
“不许……诋毁昭昭。”
相隔似黑潮蔓延的魔气,薄琨瑶弯着凤眸,凄凄笑出声。
她与司镜结识于微末,经年辗转,亦敌亦友。
可到头来,竟不及一条小鱼。
褚昭被蒙在怀中,听不清司镜与薄琨瑶都说了什么。
被控制的不安感使她委屈至极,想挣脱腕上与司镜捆绑在一起的魔气,“你是坏魔修!想要……想要把我送给其他坏女子。”
“为什么?”她茫然发问,泪珠无声坠落。
“……阿褚才不是可以随处抛掉的物件。”
她害怕孤独,更不喜欢招呼不打一声,就被抛弃。
难道魔修都是这样么?会惹得她胸口酸闷,难过发抖。
那她宁愿再也不要和魔修成亲了。
司镜覆褚昭被勒出红痕的腕,低下身,以极其虔诚的姿态拢住她的双腿。
长睫敛去眸底晦暗,柔声应:“再不会如此了。”
“闭上眼,睡一觉,昭昭再也不会离开映知身边。”
她怎么舍得让旁人窥看只属于她的小鱼?
她只想,剜出所有觊觎昭昭之人的双眼。
抱起魔气侵体,无从反抗的少女,司镜朝问情宫外寂然走去,唇角轻勾起。
她会为小鱼设计独一无二、舒适安全的小瓷缸。
再也逃不出去的……她们的家-
褚昭觉得窒闷。
好像被水下的苇草缠住,动弹不得,连翻身、仰头都做不到。
她难受地呜咽一声,像脱出水面的鱼,朦然睁开眼。
意识回笼之时,她似乎听见了金玉撞击的清脆响声,近在咫尺,好像就在耳畔响起。
好渴。
眼眸很涩,嘴唇很干,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像被灌进了黄沙。
“昭昭,你醒了?”一道似霜若雪的嗓音响起。
女子的手冰凉细腻,摩挲她的侧颊,逐渐触碰到她干渴的唇。
顿了顿,竟轻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