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晓,海面以上的世界,会是此番秀美模样。
她被女子带到小舟之上,迷蒙间化作了人身。
海沫成为勾勒她身的裙摆,可她却并无羞耻避讳之心。
将对方压在摇曳不止的木板上,像欺负海底避而不出的蚌壳一样,骑了上去,摇晃着轻蹭。
直到海沫尽消,她也没能解开女子晦涩纠缠的衣带,反而被拥入怀中,感受分崩离析、被叠起又展平的战栗。
直到两个人都面色潮红,眸光湿润。
女子温柔吻褚昭覆着鳞片的耳廓,冷白指尖蘸了蜜琼浆,在她湿濡的背写下自己的名字。
——司镜。
“司镜?”褚昭吮她的指尖,舔了舔,回味,“司镜是甜的。”
司镜没有说话,仅仅静谧纵容地笑望着她。
褚昭却仿佛从女子那双桃花眸中,听见了她想要说的。
是她自己更要甜?
褚昭不服气地咬对方的脖颈,娇哼,“我是咸咸的才对!”
因为她总是浸在深海中,所有透入腮盖的水流,蔓延至鳞片的波澜,都是沉重暗淡的咸意。
褚昭以为海的外面也会是这样。
直到,她遇见了司镜。
褚昭顺理成章地跟着司镜,离开似深海般的大泽,去往更多有日出朝霞美景的地方。
她记不住地名,只瞧见烟雨朦胧,转眼又是风沙漫漫,唯一不变的,是身旁寡言清冷的女子。
司镜对旁人,话总是很少,唯独面对她,会像寒霜融化,淌出柔软的汩汩清流。
唤她“昭昭”。沉静的、动情的、纵容的。
她们辗转各地,看遍四季美景,可独独没有瞧见雪。
这个世界美妙得恍若幻境,世间芸芸之人,各得其所。没有背离,也无欺骗。
少有冷冽的寒风,只余春光满溢,就连枝头,也总是开着褚昭喜欢的朱缨花。
“我想去看雪!”褚昭失落地牵了牵司镜的衣角,指着话本里的只言片语,憧憬想象。
“雪会不会是甜的呢?融化之后,就变成了蜜琼浆。”
素来纵容她的司镜,这次不语许久。
终是迎着她泪盈盈的眸子,温柔许诺,“那昭昭答允我,与我成亲,我们便去看雪,如何?”
褚昭点了点头,“那说好啦!”
她也是很喜欢司镜的。
就像珊瑚喜欢小丑鱼、螃蟹喜欢海带那样喜欢。
司镜带褚昭来到了一座人烟稀少,云雾缭绕的山间。
沿石阶一路上行,薄雪逐渐洋洋洒洒地落了满肩,凉丝丝的。
好像这世间唯独冰冷的真实。
山腰有一块硕大的青苔石,褚昭凑近看了许久,眼前却始终有雾气笼罩;
摇摇欲坠的藏书阁后,总有道苍天巨树的影子在,褚昭兴冲冲跑过去,只嗅到一抹桃花淡香;
还有山顶。空旷的广场边缘空荡无物,留下松树被伐去的残桩。
褚昭与司镜,在名为郁绿峰的清寂山中,行了合卺礼。
群山之中空寂无人,唯有落雪之声,像叩击空茫后的虚无回响。
素来惧怕孤独的她,竟出奇地没有觉得此处荒凉。
是因为有司镜在一直陪着她、纵容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