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虞笑意更深。
“映知如今的模样,愈发像归霁,也比我,更像魔了。”话音依旧温煦,也杀人诛心。
“昭昭若是知道你令丹永城血流成河,想必会害怕到……从你的幻境中逃走的。”
“就如同往昔,她抛弃了石洞中苦苦等待的你那般。”
司镜收紧指骨,素剑听唤而至,狠狠贯穿了面前女子的胸口。
她眉眼萧条失神,嗓音很轻,“不会。”
“昭昭已与我结契,曾亲口应允,不会、不会再逃走的。”
可脑海中却复现那个湿濡清寂的雨夜。
她目盲等到黎明,摸索搜寻小鱼一切踪迹,却只拾到被遗弃的玉戒。
她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魔,却也早不是过往不染凡尘、引同门后辈倚赖的剑修了。
“你孤身前来,是因为将小鱼托付给了归霁?”落虞笑言。
“你可知晓?归霁早就在昭昭身上种了情蛊。”
“她将你骗至此处,是想借机将你除掉,独享小鱼呀。”
司镜眼底一片殷红血雾,逼近似乎已失去反抗能力的落虞。
她茫然垂眸,心头泣血,仿佛凌迟般痛楚,“……闭嘴。”
她知道,落虞巧言令色,意在动摇她。
可依旧忍不住一遍遍地设想。
昭昭在幻境中,将与归霁共度余生。
再也不会是她。
“映知,想必宿雪前几日应当来过,还为你带来了一份结契礼。”落虞指尖轻点司镜空茫的胸口,笑意扩散。
“她说,事关昭昭的情丝?”
女子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袖,以纯善语气,说出最恶毒的话。
“情丝的确在我这里,不过,早就被我用鲛灯燎烧殆尽。昭昭再也不会对任何人动情。”
“映知,尤其是你。”
司镜浑身发颤,内心空茫。
她扼住落虞的脖颈,手腕处青筋泛起,“你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昭昭今世……与你何干。”
褚昭今世本该是条无忧无虑,懵懂可爱的小红鱼,不应被卷入轮回纠缠的乱流。
落虞依旧笑着,身躯魔化,散作一捧晦暗雾气,“因为我,亦心悦于昭昭。”
“从前,她不肯瞧我,斥责我痴心妄想,执拗地要选一柄剑成亲。如今,我便要她被剑洞穿,要她只属于我。”
“就算,她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也好。”
司镜惘然望着面前陌生的女子。
落虞撕开过往伪善面具,疯魔笑了起来,“你可知道,百年前,绛云为何要在与归霁的结契礼上自戕?”
“她身中无解之毒,不想成亲后模样凄惨,索性于当夜死在归霁怀里,了却夙愿。”
“归霁分得了绛云一半的心,想必,痛楚也深入骨髓罢。”
司镜神情茫然空洞,钝痛感从胸口处蔓延攒长,快将她撕作两半。
被碧霄穿透胸口的生冷,遭受玄门之人围攻的痛楚,不及如今分毫。
“我忘了,归霁与绛云共用一颗心脏,本为一体,抽去小鱼的情丝后,我合该补偿的。”落虞已无实体,温声抵在她耳畔。
“映知,你不是想变成人么?”她笑着开口。
“就偿你一具生老病死、七情六欲的躯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