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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苏晓也从梦中惊坐而起。
她梦见了凯。
不是年轻时那个冷静理智的指挥官,也不是最后化作数据洪流的守界者领袖,而是一个苍老的身影,坐在方舟残骸外的一块浮石上,望着银河发呆。
他身边放着那面铜镜,镜面朝下,似乎不愿看见什么。
“你来了。”
他说,头也不回。
“你在等谁?”
苏晓问。
“等一个答案。”
凯轻声道,“我们以为拯救世界的方式是牺牲、是封锁、是切断回声界的污染源。
但我们错了。
真正的污染从来不是记忆本身,而是人类对彼此痛苦的漠视。
当一个人哭喊而无人回应时,他的灵魂就会碎裂,碎片坠入基因长河,成为下一代人莫名恐惧与愤怒的源头。”
苏晓心头一震:“所以……守界者的融合,并非终点?”
“恰恰相反。”
凯终于回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是第一声呐喊的回音。
现在,轮到你们发出第二声了。”
梦至此戛然而止。
她披衣起身,走向纪念馆顶层的观测室。
林远已在那儿等候,面前悬浮着三十七块全息屏,分别显示着世界各地倾听学院的数据流。
娜拉所在的班级刚刚完成首次集体冥想训练,共感同步率达到83。6%,创下历史新高。
更令人震惊的是,有七名学生在冥想过程中自发进入了“记忆共振态”
,短暂看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过去片段。
“他们已经开始觉醒了。”
林远低声道,“不仅仅是继承,他们在创造新的连接。”
苏晓凝视着屏幕中娜拉的脸庞。
女孩正闭目静坐,嘴角却浮现一抹极轻的微笑,仿佛听见了某种久违的安慰。
“你说……凯当年为什么要选择‘镜子’作为最终载体?”
她忽然问。
林远沉默片刻:“因为镜子不会评判。
它只是如实映照。
无论是美是丑,是善是恶,是痛是喜,它都接纳。
真正的倾听,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