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说,“每一个觉醒的节点,每一次自发的共鸣,我都不能忽视。
这不是灾难,阿雅,这是进化。”
“可代价呢?”
她走近,蹲在他身旁,“你知道那些人经历了什么吗?孟买的女孩梦见自己死于战火,醒来后整整三天无法说话;西伯利亚的老兵整夜尖叫,因为他‘感觉’到了百年前某场屠杀中所有亡魂的痛苦。
这不是共感,这是侵入!”
“因为他们还没学会呼吸。”
凯望着火焰,“就像婴儿第一次接触空气,会呛咳,会挣扎。
但我们不会因此停止呼吸。”
阿雅盯着他,忽然苦笑:“你变了。
以前你总是犹豫,总是在问‘这样做对吗’。
现在你像一把出鞘的刀,锋利得让人害怕。”
“因为我终于懂了。”
凯轻声说,“共感从来不是工具,也不是力量。
它是责任??对每一个看不见的伤痕负责,对每一份未曾表达的孤独负责。
我无法拯救所有人,但我可以确保,没有人再被彻底遗忘。”
阿雅沉默良久,最终从怀中取出一枚银色徽章,递给他。
“这是共感联盟最高权限的‘观察者’认证。
林晚签发的。
她说如果你执意前行,至少让她亲眼看着你跌倒。”
凯接过徽章,指尖触到那一道熟悉的符文时,心中竟泛起一丝暖意。
“她还在关心我。”
“她从未停止。”
阿雅低声道,“只是她必须扮演铁面者,否则整个体系都会动摇。”
夜深了,两人并肩坐着,看火光渐弱。
远处传来狼嚎,草原的夜从来不曾真正安宁。
几天后,凯启程前往孟买。
他乘坐一艘老旧的货轮穿越印度洋,途中遭遇了一场诡异的风暴。
海面没有巨浪,天空不见乌云,可整艘船的金属结构却开始共振,发出低沉的嗡鸣。
船员们惊恐地发现,指南针疯狂旋转,而无线电里传出的不再是杂音,而是一段段陌生的语言、哭泣、祷告、歌声??仿佛海洋深处藏着一座正在苏醒的记忆坟场。
凯站在甲板上,任海风吹乱头发。
他知道,这是共鸣的涟漪,是原初容器释放出的次级波动,正通过地球的磁场网络悄然传播。
而那三个精神崩解者,不过是第一批被浪潮拍中的礁石。
抵达孟买贫民窟的第三天,他找到了那位女孩。
她蜷缩在一间铁皮屋角落,双眼空洞,手指不停抓挠手臂,留下道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