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就织接过那枚尚带余温的核心,指尖触到的一瞬,竟觉有股细微的灵流顺着经脉逆冲而上,直抵心口。织下意识地一颤,却见云沧溟神色如常,只轻轻抬手,将器皿中最后一缕金水封入核心内部,随即一道符纹自指尖流淌而出,稳稳烙印其上。
“成了。”道低声道,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江就织却听得心头一震。这二字轻若鸿毛,却似承载千钧之力,压得她呼吸微滞。她低头凝视手中之物??不过掌心大小的一团精金核心,却泛着金乌血脉独有的赤金色光晕,内里仿佛有火焰在缓缓流转,如同活物般搏动。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造物,不是法器,不是法宝,而是……机甲之心。
“它会认主。”云沧溟缓缓起身,脚步略显虚浮,却被江就织敏锐察觉。她皱眉欲问,却被道抢先开口:“你滴一滴血上去。”
织迟疑片刻,咬破指尖,一滴鲜血落于核心表面。刹那间,金光暴涨,整座山洞被照得通明,连外头的日光都黯然失色。那核心剧烈震颤,竟发出一声低鸣,宛如雏鸟初啼,旋即光芒收敛,静静躺在织掌心,温顺如眠。
“它认你了。”云沧溟望着这一幕,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真心笑意,“从今往后,只要你召唤,它便会回应。”
江就织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激动。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再是依赖他人庇护的弱者,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足以撕开命运枷锁的力量。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事:“师尊,天道反噬……真的没有发生吗?”
云沧溟目光微闪,随即淡然道:“逆天改命,岂是轻易之事?但有些代价,不必让你知晓。”
织瞳孔一缩。这话听着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隐瞒。她正欲追问,忽觉怀中核心微微发烫,似有所感。她猛然抬头,望向洞外??
天边风云骤变。
原本晴朗无云的苍穹,竟在瞬息之间凝聚出一片漆黑雷云,层层叠叠,翻滚如墨潮。电蛇在云层中穿梭游走,发出沉闷轰鸣,仿佛天地正在酝酿一场浩劫。
“那是……”织声音微颤。
“贺典前兆。”云沧溟负手立于洞口,仰望天际,语气竟出奇平静,“七日之后,琼霄玉阙将启,万仙来朝。届时,天雍殿主亲临,诸宗觐见,仙盟盟主亦会现身。而你??”他侧首看向织,“必须在所有人面前,证明你的资格。”
织握紧核心,指甲陷入掌心。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一日,不只是庆典,更是审判。她能否立足天雍,全看那一日的表现。而对晚晚……那个顶替她身份的人,也必将在众目睽睽之下现身。
“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织低声说,眼中寒光凛冽。
云沧溟未答,只是轻轻拂袖,一道屏障悄然笼罩山洞,隔绝外界风雨欲来之势。他转身走入内室,背影萧索而沉重。待织追入时,只见道已盘坐于蒲团之上,闭目调息,气息平稳如常。
但她看见了??衣袖边缘,一抹暗红悄然渗出。
***
七日后,琼霄玉阙。
晨钟响彻九重天,祥云缭绕,瑞气千条。天雍山门大开,各宗弟子列队而入,皆着华服礼袍,手持信物,依序登上通往主殿的百阶玉梯。空中仙鹤翩跹,灵禽鸣唱,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场盛会欢庆。
唯有江就织,孤身一人,踏着残霜走上石阶。
她穿着最朴素的弟子服,腰间挂着一枚不起眼的青铜令牌??那是云沧溟亲手交给她的入门凭证。没有引路仙使,没有接引长老,甚至连一个注目者都未曾停留。她像一粒尘埃,混迹于万千光辉之中。
可她不在乎。
她能感觉到,胸前的核心正随着心跳微微搏动,如同战友在耳边低语:我们来了。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守门童子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皱:“你是何人弟子?”
“云沧溟。”织答得干脆。
童子脸色一变,上下打量她片刻,终是让开道路,低声道:“进去吧,莫要喧哗。”
织点头,迈步而入。
大殿之内,早已宾客满堂。天雍诸峰长老分坐两侧,中央高台之上,空着一座白玉莲座??那是殿主之位。下方稍偏处,另设一席,玄衣金纹,气势逼人。那是抚就剑尊的位置。
而就在那席位旁,坐着一人。
青丝如瀑,容颜秀美,眉眼间带着几分怯懦与恭顺??正是对晚晚。
她穿着天雍内门弟子服饰,袖口绣着一朵小小的金莲,象征已被正式收录。此刻正低头捧茶,姿态谦卑,仿佛真是个受尽苦难后终得善报的可怜人。
江就织站在殿门口,目光如刀,直刺那人背影。
对晚晚似有所感,指尖微颤,茶盏晃了晃,险些泼出。但她很快稳住,依旧垂首不语。
“江就织到了。”有执事低声通报。
殿中顿时安静下来。无数道视线齐刷刷投来,或好奇,或讥讽,或冷漠。毕竟谁都知道,这位“弃徒”曾被逐出玄天宗,如今竟又出现在天雍贺典之上,实在耐人寻味。
就在此时,一道清越之声响起:“既然来了,便上前吧。”
是云沧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