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以往,他不会不听话。
可这次殷蔚殊消失太久。
邢宿垂眼看向自己湿透的鞋袜,他觉得自己这次有理由小小地违背一次殷蔚殊的意愿,嗓音有些低地提醒殷蔚殊:“我等你很久。”
久到,那座冰川本来其实要更高一些,但已经被他融化一大截。
他其实可以调低身体的温度,和周围保持一致,这样就能保证冰川从始至终都是从前的高度,也能更好地节省力气。
但一旦调低体温,他知道那个温度对于殷蔚殊来说,应该是不能接受的,万一殷蔚殊找到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是冰块一样的温度,那手感一定很差。
为此,邢宿只好让自己保持刚刚好的温热体温。
乃至于周围的温度也被影响地升高,足以融化厚冰,就连身周围的凛风碎雪,靠近邢宿身边时,也难免被消解地柔和许多。
化了水的冰面踩起来并不舒服,但附近只有这一处高地,他怕自己走得远了,或位置太低,殷蔚殊又找不到自己,只能揪着头发留在潮湿的冰水中,学着殷蔚殊教给他的方式数日落。
一次日落再升起,就代表过去一天。
但一次也没有。
朦胧的昏黄阳光高悬如初,温暖的色调,却惊人地冷漠。
任凭邢宿如何盯着它纠结,一成不变的日落岿然不动,对这双越来越惊愕的冰冷双眸视而不见。
邢宿分明觉得自己的确等了很久!
久到他觉得这个地方在耍他!冷但不下雪的冰原,时不时走过来的笨蛋黑白生物,还有动也不动的太阳都在耍他。
于是邢宿不太开心。
他觉得自己等待的时间肯定远超一天,但无从分辨,于是就连控诉的理由都没有。
毕竟以前和殷蔚殊分开之后,可以碎碎念自己被丢下足足三天,五天,一整夜……然后让殷蔚殊给他道歉。
可这次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便是日落,如今太阳不曾起转一次。
他总不能说,我在这里等了你足足一小会,不到一个日落的时间,他又没有证据证明太阳在耍他。
会显得无理取闹,他不能让殷蔚殊觉得自己不讲道理又没有耐心。
总而言之。
邢宿想找个让自己不显得无理取闹的方式撒气,当前最合适的目标,是这个和殷蔚殊一起出现,衣着酷似,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闻起来就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的赵总助还呆愣在原地,双手提着许多设备,活像个行走的圣诞树,动作也像。
殷蔚殊又唤了一声:“邢宿。”
这次的语调更平淡,好似只是无意义地念了两个字,声音被寒风呼啸着切割零碎,还没落入耳中,就已经被吹远,毫无威慑力。
邢宿打了个激灵,锋利狭长的眼角微不可察地瞪圆一瞬,认出来这已经是警告的前兆。
他老老实实退回殷蔚殊身后,半边脸从殷蔚殊帽檐上的绒毛后探出来,眼神依旧戒备:“这是谁。”
以及……
“这里是哪?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好久。”
他侧过脸看向殷蔚殊,翻来覆去,也只有这几件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