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层,就不见半个人影,走廊里的窗帘拉了一半,顶灯没开几盏,窗外有摇晃的树影投射在墙面和地板上,昏沉的氛围透着股怪异。
冬晴第一眼就觉得这地方做医疗用地未免看起来太不吉利。
不过哨向世界不讲究这些,后勤人员打开了最近一间房的房门,照为首哨兵的指示安顿好伊莱后便立马离开了。
太多人聚集不利于伊莱眼下的状况。
那名医疗部的A级哨兵作为此次的主治医生自然没法离开,他看起来话多胆小,驻足在房间门口,一个劲朝冬晴挤眉弄眼:
“冬晴向导,拜托,您先进去,您先进去。”
冬晴不解地问:“你不进去吗?”
“主治医生”讪讪一笑:“感觉你先进去会安全一点,我有点害怕。”
毕竟听说连时诺向导都受到过伊莱的攻击,虽然他眼下正晕着,但保不齐下一秒就会因为陌生气息而强制苏醒,彻底失控。
冬晴了然,爽快地先进去了。
这房间面积不小,和B级向导的宿舍差不多大,伊莱此刻正躺在床上,床两边早布置好了各种精密的仪器。
A级哨兵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见其中一台已经连接的机器上各数据都稳定,这才放心跟进来。
然而他刚踏入房间一步,原本平稳的数据突然剧烈起伏起来,连仪器都异常地发出“滴”一声波动。
两人顿时吓得定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A级哨兵恨不得能够原地消失,反正是指望不上他了,冬晴只好硬着头皮小声唤了一句:
“伊莱?”
随着她的嗓音响起,仪器上的数据经历了一次异常剧烈的浮动,紧接着归为平静。
冬晴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口僵着的A级哨兵,好奇地问:“能听见?”
A级哨兵满脸愁容,摊了摊手:“不知道啊。”
污染物异动十年一次,S级哨兵重伤、失控昏迷的先例也少得可怜,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
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冬晴转回脸,看着床上的伊莱,继续道:
“伊莱,我旁边是医疗部的人,他得给你处理一下伤势,但是你放心,这过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边说边慢步走近,走到床边,握住了伊莱的左手,俯下身小声说:
“我答应过你,不会离开。”
门口的A级哨兵听力不错,因这肉麻的话抖了抖身子,但不敢作声。
冬晴自己也觉得有几分难为情,不过更多的是惊讶于她竟然能如此自然地说出这种话来。
不会离开……
以前只有在谄媚老板的时候才开得了口吧。
脸很热,但心情却意外的不错,有种莫名的释然。
她抿了抿唇,询问伊莱:“那我让他进来了?”
伊莱显然没法回答。
冬晴自顾自直起身,朝门口那哨兵丢去一个眼神。
哨兵瞬间心领神会,做贼似的往里蹭了一步。
两人紧张地看着仪器上的数据,等待伊莱的态度——
不错,数据平稳,说明伊莱接受良好。
冬晴甚至在内心夸赞白塔塔花的好脾气、讲道理。
于是此次的主治医生就以极其窝囊的步态来到了他俩身旁,将床边的所有仪器接入完毕后,开始处理伊莱身上的外伤。
除了腰腹上那道几乎贯穿的致命伤,伊莱身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血肉粘连着布料,衣服无法完整顺畅地脱下来。
A级哨兵取了把剪子,打算将他的衣服剪开处理。
一来场面有点非礼勿视,二来冬晴对那些狰狞的伤口接受度还不高,于是板着脸背过了身,手仍轻轻地捏着伊莱的手,让他知道自己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