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就是因为那时自己的表现,才让他耿耿于怀吧?
冬晴下意识地想伸手触碰星隅,手掌搭在他手臂的前一秒才猛然察觉不妥,迅速收了回来。
这是习惯性的亲密,连冬晴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潜移默化地养成的。
她心中惊觉,自己对伊莱那个不曾说出口的承诺,如今看来居然显得有些困难。
游金她有心拒绝,奈何对方脸皮太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星隅在她眼里是只小猫,摸一摸、逗一逗的事儿顺手就做了。
还有瑞尔,一想到他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贴上来的样子,冬晴心里就有十二分的软,也不知到时还能不能守住底线。
这样算来算去,她那约束自我的条例,到头来竟只防住了赫尔曼一个人,还将他惹得十分不快。
冬晴内心苦恼,神情一下便低落了。
星隅表面对壁橱里的食物挑剔,实则一颗心全放在了冬晴身上,见她好半天不回答,没耐住,又问:“干嘛不说话。”
冬晴正纠结要事,听他出声这才回过神来,敷衍地答道:“好啦,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说完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无心再注意身旁人的反应,心不在焉地将手里的食物拿回去。
游金和伊莱在另一边已经聊了会儿正事,冬晴中途插入,听了个大概。
无非是看伊莱已经恢复意识,商议让他重新回到前线带领第三小队的事宜。
伊莱本人没什么意见,但冬晴作为向导,就得考虑哨兵们的安危:“伊莱才刚醒,情况恐怕不稳定。”
游金:“前面的人手吃紧,并且异动结束前一般会有一次剧烈的波动,过了今夜就是第六天,得提前做准备了。”
两边说得都有道理,两人只好朝伊莱投去视线。
身体的具体情况只有本人最为了解,况且伊莱也不是那种会胡乱逞强的人,他们决定遵从他的判断。
伊莱接收到这个信号,想了想,笑道:“明早我就跟你们一起出发回前线吧。”
一锤定音,此事便算有了定夺。
可冬晴还是感到放心不下,问道:“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两道声线异口同声、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
就连站在稍远处的星隅也不赞同地回头看向了她。
游金表情严肃:“向导的污染不可逆,你当闹着玩的?”
伊莱说话向来软和,眼下却同样正色几分:“冬晴,除非到了最后关头,迫不得已,不然的话,向导轻易是不能直面污染物的。”
冬晴倒也没真的下定决心要跟去,不过是顺口的一个建议,见他们反应如此激烈,也知这话欠考虑,索性作罢,将手里的食物分给了两人。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游金和星隅
刚从最前线回来,处理完伤势后各自找了房间休息,伊莱的情况也平稳起来,和冬晴在病房里度过最后一个夜晚。
三人是在凌晨一起离开的,他们都没有叫醒冬晴,只与几名还醒着的后勤人员交代几句,就披着崭新的晨曦往危险处前行。
而冬晴醒后发觉三人都已不在,从旁人口中得知他们已经出发,沉默地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她待在后勤基地里,同样没有闲着,和其余向导一起进行对哨兵的净化,也慢慢上手了一些处理外伤的工作。
就这样还算风平浪静地度过了两天时光。
在污染物异动开始的第八天凌晨,后勤基地突然接收到一大批伤势紧急的前线哨兵,与他们一起到来的还有一个叫所有人如临大敌的前线消息——
污染物们集体产生了剧烈躁动。
冬晴这天恰巧在值守夜班,看到人数多到反常的伤员被抬进基地时,心里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当机立断,叫醒了所有尚在熟睡的后勤人员,并及时向其余几处离屏障较远的基地发送了紧急消息,说明情况并借调了部分向导。
做完这些工作,她立刻回到一楼大厅里,一眼望去,看到了几乎塞满整个楼层的伤员。
他们个个表情狰狞痛苦,有的污染严重,有的皮开肉绽,但都强忍着很少出声,只有伤口被医务人员触及时才会发出疼痛难耐的抽气声。
血腥气弥漫了整座楼房,死亡的绝望如阴影般笼罩在上方,冬晴胃中泛起恶心,她伸手拿过桌上的医用口罩佩戴好,闭了闭眼,最终义无反顾地投身至工作中。
外头的天越来越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