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当时在众人面前展现了屏障建筑,进而造成眼下局面的也是她本人。
由她来做最后的决定,收束此事,真是再好不过。
在十余道心照不宣的期盼目光中,冬晴果断宣告:“显而易见,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公开派。”
话音清脆落地,一部分人松了口气,不过又很快苦恼起后续的处理,一部分人的脸色则涨成难看的猪肝色,仿佛憋着万般的火气。
席间一人忍无可忍,怒道:“首席,十六席她没有决定此事最终结果的权力!”
另有一人紧跟着反驳:“这件事当然不是十六席一个人决定的,这是整个高层议会共同商定的结果,支持公开的人数多于支持隐瞒的人数,所以才选择公开,这不是高层议会一贯的传统吗?”
对方哑口无言,只一个劲地干瞪眼。
自从高层议会多了个十六席开始,他们就不知道吃了多少次人数上的哑巴亏。
冬晴坐在长桌的一端,安静地扫视起在场所有人的神色。
秦里,他的
表情竟出乎意料的平静。
不,也不能说是平静,只是单纯的没有表情,但每寸皮肤下又隐隐透着一种极端的紧绷。
他摆在桌上的双手已紧紧收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下一秒,秦里态度坚决地开口:“我不认为冬晴向导还有在高层议会表决的权力。”
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瞬的死寂,莫甘娜和时诺异口同声地发出严厉警告:“秦里!”
然而这位白塔高层议会的三席铁了心地要将话说完,即便反对的声音再大,他还是无视了所有人。
“冬晴已经完全失去精神力,作为一名连向导都不算的普通人,她甚至已经没有资格留在白塔,更别说插手高层议会的决策!”
“你疯了!”莫甘娜难以置信地看着秦里,大喊出声。
在场之人无不对他这番话感到惊惧,不过这些惊惧也要分成两种。
一种是对秦里这种卸磨杀驴做法的强烈谴责,他口口声声说冬晴精神力枯竭,可究其根本,冬晴是为了护住白塔、护住所有白塔人民、甚至是居民区的居民才会落到这般田地。
更别说此次历史性的污染物异动,他们能够以这么小的损伤度过难关,恐怕大半成的功劳都要算在冬晴头上,是她顶着众人的压力做出了正确的改变,让居民区屏障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如果不是冬晴,眼下这高层议会里还能活下来几人都不好说,秦里居然还能讲出冬晴没资格这样丧良心的话!
大部分人心中愤恨,不过亦有一小部分人,他们的想法跟秦里一样,只不过震惊于秦里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说出了口。
他们倒也不是铁石心肠、不知感恩,只是觉得一码归一码,毕竟眼下冬晴确实是个普通人。
再者新的困境已经摆在眼前,人一旦有了选择,就总以为自己会是对的那个,冬晴先前做对了又如何,不代表这一次她还是对的。
此刻被架在火上烤的冬晴却反应平平,看起来也不怎么愤怒,目光似乎在往时诺的方向瞟。
她在想一件事儿。
冬晴一时没接茬,场面这下就有点尴尬了,面面相觑的窘迫中,时诺嗓音冷淡地讥讽:
“人如果不是丧心病狂了的话,应该说不出要把救下自己性命的人赶走这种话。”
秦里皱眉辩解:“我没有真的要让冬晴离开白塔的意思,只是高层议会……”
“你说得对。”
冬晴清脆的嗓音突兀响起,没有人知道她在对谁说话。
“秦里,你说得很有道理。”冬晴发自内心地赞成了他的提议,“我确实不该继续待在高层议会和白塔了。”
会议室里一阵骚动,震惊疑惑的情绪比方才更甚,好几人都要张口,不过冬晴已经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但不论我刚刚的表态还有没有作用,屏障真相都迟早会被公开,如果你们不肯去做,我也会想方设法地把消息传播出去,由我这样的身份说出的话,大家很难不相信吧?”
“不过这样一来,从头到尾都在隐瞒的高层议会在他们眼里会是什么样的形象?我没法预测。等这件事结束,我就以普通人的身份离开白塔,看在我尽心尽力地为白塔付出的份上,麻烦你们在居民区为我找好一处住所。”
冬晴想过了,她最初答应时诺进入高层议会,是为了让“加强普通居民区屏障”这一提议顺利通过,而经过污染物异动一事,已经证实了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连十年一遇的污染物异动都以最小的损失度过了,等真相公开,就会有更多的向导投身建设屏障的工作,更为安全的人类世界也许就在眼前。
“你是在威胁我们吗?”秦里怒喝,似乎对冬晴方才话里的无畏很不满意。
冬晴耸了耸肩:“如果你不否定我还有表决权力的话,我就没有在威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