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蓬舟是歪在地上摔醒的。
“好疼。。。。。。”他迷糊摸着后脑勺将眼皮抬起,看见自己正手脚横七竖八的倒在木柱跟前,身下铺着一软绵的厚被子。
他万分困倦的躺着未动又涩涩的合上了眼,忽听的殿中有几人轻轻的笑声。
陆蓬舟猛然抽回神来他昨夜是在陛下殿中坐着,慌张鲤鱼打挺似的跪坐起来。只隔着一道门,陛下衣冠整齐端坐在案前,捏着玉筷的手指骨节分明,正在细嚼慢咽的用膳。
满殿的宫人列在陛下身侧侍候,此时一个个掩唇抬眼瞧着他偷笑。
陆蓬舟眼睛乱瞟了几下,便满脸通红的低头跪在地上,慌不择言的叩拜。
“卑职打早扰了陛下清净,实在该死。”
陛下抬脸盯了他一眼,“不光是在朕殿门口挡路,还将脑子给睡糊了,什么时辰都分不清。”
禾公公笑道:“陛下已上过朝回殿,陆侍卫瞧瞧外面的日头,现下已是午时了。”
陆蓬舟转过头朝窗外看了一眼,脸面更烧的发热,抬起手背局促擦着脸掩饰尴尬。
他竟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这么荒唐睡了半日,怎就没一人来叫醒他!
“卑职。。。。。。卑职。。。。。。”陆蓬舟支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最后还是那句“卑职有罪”。
谁知陛下破天荒的一副好脸色:“罢了,平身吧。”
陆蓬舟不敢置信的叩头谢恩,“那卑职便先退下。”
陛下鼻尖轻嗯了一声,朝禾公公抬了抬手。
禾公公领命端起桌案上的木盒,朝陆蓬舟走过来,“陆侍卫在梦中呓语,喊着想吃这道蟹酿橙。”他说着将木盒交到陆蓬舟手中,“这是陛下恩赏,陆侍卫可要好生用着。”
他还说了梦话?陆蓬舟接过木盒心中劈过几声雷。
“谢。。。。。。谢陛下恩赐。”他握着那木盒昏头转向狼狈逃出了殿门,殿门前的侍卫一个个眼神奇怪盯着他,出乾清门时正遇见昨夜给他糕点的那位小太监,小太监低头意味不明的朝他笑。
“陆侍卫这是醒了。”
陆蓬舟脚趾扣地朝小太监点了下头,转了下眼珠示意他到旁边说话,小太监跟着他寻了一寻了一处角落台阶坐下。
陆篷舟将木盒打开,蟹的鲜味扑面而来,这是京中瑞鹤楼的名菜,陆蓬舟某日路过瑞鹤楼瞧见过里头小厮端着这菜,便一直心心念念记着。
木盒中摆的比那日在瑞鹤楼的瞧见的还要精致许多。
陆蓬舟念着他的恩道:“昨夜还要谢谢小公公给的糕点,这东西分给小公公尝些。”
小太监忙摆了摆手,“虽说陛下赏了陆侍卫,可这东西小奴可没福气用。不过几块糕点陆侍卫不必客气。”
陆蓬舟:“可我听闻宫中日子难熬,小公公那几块糕点想必得来不易。这般抬举了我,我往后恐也无以为报。”
小太监一笑:“半月前陆侍卫进殿受了罚那回,便是我领陆侍卫进殿的,这便当小奴赔罪了。以陆侍卫眼下的荣宠,实在不必说这话。”
“荣宠?小公公不知内情。”陆蓬舟叹了一声,“昨夜不知为何无人唤我,让我在殿中睡至这时辰,陛下过后又不知要如何发作呢。”
“今日可是陛下不许人扰陆侍卫的。”小太监掩唇压低声音,“且昨夜陆侍卫抱着陛下的腿睡着,还做梦将那唤作牛腿,陛下都未生气呢。”
“啊。。。。。。?”
陆蓬舟一瞬灰白了脸,呆滞着像堵石像,一阵秋风拂面一点点化作碎渣,他瘫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