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几乎无声。但夏燃还是像个受惊的动物猛地弹起,缩回到床上去。他抱紧膝盖,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姿态,他很害怕,却又不躲不闪,只敢脆弱地缩回自己的壳里。
走进来的尚观洲看到这一幕,眸色沉了沉,只是平静地关上门。医生早就跟他说过手术后可能出现的严重后遗症,夏燃这样的反应……已经算很好了。
尚观洲骨子里是带着股天生的狠劲儿的。
对生意对手,对叛徒,甚至对自己——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往死里逼。可当那天医生第三次敲着病历警告手术风险时,他握着签字笔的手指还是泛了白。
只不过最终,他还是在同意书上签了名。
这份狠劲终究有一天用在了夏燃身上。
尚观洲不能否认他有私心。如果他和夏燃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就把一切过往烧成灰烬,让夏燃像张白纸一样重生。
这一次,他会成为夏燃生命里最纯粹的存在——
没有谎言,没有鲜血,一个干干净净的尚观洲。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尚观洲站在门边,刻意保持着距离。
听到声音,夏燃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试探性地抬了抬眼,却在视线刚触及对方轮廓后瞬间又缩了回来。
他像个出生就被关起来的小动物,外面的整个世界对他而言都是危险的,包括这个看起来貌似温柔的男人。
“……算了,”尚观洲放轻声音,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尚观洲,我的名字。如果你想做什么,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喊我。”
顿了顿,“或者饿了,或者想说话……任何时候,叫这个名字就行。”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出风的细微声响。
尚观洲盯着那颗低垂的脑袋,很有耐心,一秒一分地等他。
直到那颗毛茸茸的头顶轻微地颤了颤,看着像是点了点头,他才转身往门外走:“那,我们先吃饭吧。”
夏燃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当然不是不饿,只是……他茫然地抬起头,却见尚观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卧室门口。
夏燃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尽管尚观洲表现得温和有礼,但刚刚短暂的共处一处仍让夏燃觉得无比难受。那是一种被强行侵入领地的压迫感,突然接受一个人进入你的感觉。
而现在的夏燃,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确认脚步声远去后,夏燃赤着脚快速滑下床。他低着头冲向卧室门口,拉过门把正打算关上。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阴影如潮水般笼罩住夏燃。他下意识猛地抬头,握着门把的手渐渐松开。
夏燃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那人眼尾微微下垂着,显得极致温柔。
夏燃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尚观洲双臂撑在两边门框上,明明是阻碍夏燃的动作,但看起来却更像是敞开怀抱,将夏燃圈在自己的领地里。以至于夏燃一动不敢动,稍一抬眼就能触到他眼底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