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节夫人此时正整理行装,见云无忧进屋,告诉女儿她此番出来得仓促,许多事都不曾安排妥当,要先回灵泉观一段时日。
云无忧刚与她相认,正是依恋母亲的时候,怎么肯放她走,可惜使尽浑身解数,再三挽留,就差撒泼打滚了,也没能动摇忠节夫人的决定。
她很不甘心地从角门送走母亲后,往良王府的马厩处走去,想挑一匹快马,方便她后面到灵泉观去看母亲。
结果没看到马,先看到了霍冲。
这小子背着身,正拿草料在喂他的马,
云无忧走到他身旁,打招呼道:“上回在长街受的伤怎么样了?没留下什么病吧?”
霍冲冷不防被吓了一大跳,手中草料全洒在地上,惹得马儿很不满,尥了蹶子,张着鼻孔冲他喷气。
他连忙俯身捡起草料,一股脑扔到马槽中,转身正对云无忧,局促地搓了搓手:
“已无大碍了,多谢郡主挂怀。”
见他神色紧张,云无忧挑了挑眉毛,逗他道:“你这会儿倒很客气,不是当初骂我‘鸠占鹊巢’的时候了。”
一句话说得霍冲脸都红了,磕磕绊绊道:“我……郡主两次救我性命,我却有眼无珠,冒犯了郡主,郡主若有不满,尽管冲着我来就是了。”
“这么有诚意?”云无忧打了个响指:“那先叫声姐姐听听。”
“郡主姐姐。”霍冲看着她,神情真挚,目光敬重:“这声姐姐,本就是我该叫的。”
霍冲叫得干脆,倒让云无忧怔了片刻。
“好弟弟。”云无忧笑着拍了拍霍冲的肩,端起姐姐的架子道:“姐姐有事儿问你。”
霍冲恭顺道:“姐姐直言便是,我一定知无不言。”
云无忧问他:“这里哪匹马最快?”
霍冲指了指马厩最里面:“只算在这里的,是那匹通体墨黑的最快。”
云无忧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追问道:“那算上不在这里的呢?”
“小王爷的赤金骝,素有马王之称。”
云无忧顿时两眼放光,兴致大起:“赤金骝如今在哪儿?”
“在王府最北边的马厩。”霍冲看着云无忧跃跃欲试的神色,忍不住又添了两句:
“那畜生野性重,爱伤人,当年小王爷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它驯服,姐姐若好奇,去看看倒也无妨,但千万别上马。”
云无忧哪听得进去,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顿了一会儿,又问他:“还有件事儿我得问问你,你知道段司年喜欢什么吗?”
云无忧挠了挠脑袋,有些烦恼:“除了他那把刀,还有他的兵马,我是真想不到他喜欢什么。”
霍冲想了想,很快道:“小王爷喜欢海棠。”
“不不不,喜欢海棠的人是我,不是他。”云无忧一口否决了这个人尽皆知的答案。
云无忧也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喜欢海棠,事实上她对花的喜好就跟吃食一样,没什么忌口,非常笼统且浅显地欣赏着大部分品类。
迄今为止,她没感觉出海棠有什么特别值得喜欢的。
海棠这个唯一的答案被云无忧否定后,霍冲皱起眉头,陷入苦思,半晌没说出话。
云无忧叹气:“我本来还以为,你在他手下那么久,一定比我了解他的喜好呢,没想到你也想不出。”
“想不出就算了,回去喂你的马吧。”云无忧转身欲走。
霍冲却在这时叫住了她:“姐姐稍等,我想起来了,我们在燕州守关的时候,每回城墙上燃起烽火,小王爷脸上似乎都会泛起微微的笑意。”
“啊?”云无忧语出惊人:“他是褒姒啊?”
实在没料到她能这么说段檀,霍冲忍得辛苦,想笑又不敢笑,给自己呛得直咳。
云无忧想了一会儿,很认真地问霍冲:“那他喜不喜欢听裂帛之声?”
好了,这下妹喜也来了,霍冲紧紧抿着唇,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憋不住笑,只一味地摇头。
“好吧。”云无忧也不知道在遗憾什么。
她冲霍冲勾勾手,压低了声音道:“好弟弟,再帮姐姐一个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