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经常冷着脸摆谱,脾气别扭,总打哑谜,好在面皮薄,逗起来很得趣儿,算是瑕不掩瑜。
忠节夫人瞥了女儿一眼,大概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没接话,继续道:
“小满撬开了先帝那边的口子,却没听慕容平溪的安排,而是决定将太子的几个子女都接到她的凝云殿中,亲自照看。”
“好魄力!当真大义!”云无忧忍不住赞叹。
忠节夫人闻言,却是神色不忍地深叹:“她一生以此而兴,后来也以此而亡。”
云无忧听不懂:“母亲此言何意?”
忠节夫人道:“小满她在当皇后之前,其实是做过皇帝的。
只不过,举世皆知圣慧皇后,无人听闻天耀皇帝。”
云无忧惊得张开了嘴巴。
忠节夫人摸摸女儿的头:
“虞朝末年时,小满乡里的贪官鱼肉百姓,劫了小满的朋友到府里做小妾,倍加凌辱。
小满当时已是小有名气的游侠,得知此事后,一人一刀,在那贪官的府门前蹲了五天,终于找到时机,当街将那贪官捅穿,割下贪官的头颅,招摇过市,众人纷纷追随。
她很快拉起一支队伍,抄了那贪官的家养兵,号称天耀皇帝,跃跃欲试,要逐鹿中原。”
“可惜没多久,她就遇到武阳长公主,三战三败,彻底心服口服,去了帝号,投入公主麾下了。”
“后来大央立国之初,一次宫宴上,她酒喝多了,得意忘形,自己漏嘴说出此事,当时太宗也在,顿时满座皆惊。
我们三个立刻将她拽出席位,一齐跪到太宗脚下请罪。”
“就在她被吓得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之时,当时的中宫景昭皇后,对太宗笑言道:
‘设使国家无有陛下,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太宗登时大笑,我们纷纷附和,此事便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自此她便格外崇敬景昭皇后,与其交好,之后更是由景昭皇后为媒,她与先帝才终成眷属。
而太子是景昭皇后唯一的孩子,以她的豪义,自然上心庇佑,怎么肯让太子后裔被贬为庶人。”
“奈何她高估了自己的地位,也低估了先帝的狠辣。”
“太子后裔入凝云殿三日后的夜晚,凝云殿大火。
彼时小满正与儿子一起,在紫宸殿听先帝讲《增广贤文》,还以为先帝要与她和好,在给她台阶下。”
“等凝云殿梁木烧毁,火势冲天,已无法忽视的时候,帝后才得知灾事,携着皇长子姗姗来迟。”
“而当时凝云殿中,还有小满出生不久的小女儿。”
“怀这个女儿的时候,她身子不好,汤药喝得嘴里都没有知觉了,原本多好动的一个人,为了孩子,一日里有大半日都在卧床保胎。
如此艰辛,她却一句怨言没有,满心满眼都是期盼,说太医诊了,多半是个女儿。
我问过她为什么这么想要一个女儿,她说:
儿子是段家皇室的儿子,女儿才是她自己的女儿。
最后果然如她所愿,当真是个女儿,她欢喜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跟人说不了三句话必提女儿,简直当眼珠子一样疼。”
“可她疼到心坎里的女儿,在先帝眼里,不过是可以牺牲的筹码。”
“所以她在凝云殿前放声大笑,心如死灰,暴起行刺先帝失败后,不顾一切冲入火中,自焚而亡,永远的和女儿在一起了。”
“而亲眼目睹父母相残、母亲自焚的皇长子,x也就是当今圣上,当晚高烧不退,再睁眼时,懵然不慧,从此心智再无长进。”
“此事后,先帝悲恸,日日泣血,震怒之下,尽诛当日凝云殿值守之人,将太子府男丁赐死,女眷充入掖庭,
并下旨囚武阳长公主于府中,不日问斩,连慕容平溪也被他关进诏狱,用了刑。”
云无忧此时已是泪流满面,愤恨道:
“先帝他自己造的孽,有什么脸面惺惺作态!最该死的人是他才对,与旁人何干!”
“难怪他下旨不让议论此事,原来他就是罪魁祸首!”
忠节夫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