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贵妃颔首,翩然入上座。
太后到来之前,程曜灵和杨之华总算赶至宴席。
二人被宫女引着入座,程曜灵在昌平公主身边坐下,有点疑惑地问:
“咱俩都在这边,之华的坐席怎么在对面?”
昌平公主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心道那当然是因为本宫不想跟个乡野村妇同席,但面上只抚了抚发髻上垂下来的珍珠流苏,懒洋洋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程曜灵随手拿起桌上点心咬了一口,以为昌平还在因为方才猫的事生气,有意缓和关系道:“这个挺好吃的。”
昌平公主受不了她了:“你饿死鬼投胎啊!皇祖母还没来呢!”
她看了旁边宫女一眼,宫女立即撤走那盘点心,说拿下去换盘完整的上来。
程曜灵觉得昌平公主大惊小怪规矩忒多,懒得理她,拿着手中点心自己搁那儿吃完了。
昌平公主见程曜灵不搭理,态度软了些,小声嘀咕她:“你吃糠咽菜都觉得好吃,就没见过有你说不好吃的。”
程曜灵拍了拍掌心的糕点碎屑:“我胃口好,不挑食。”
这时太后驾到,众人纷纷起身相迎。
太后高坐主位,慕容瑛陪坐侧旁,一眼望去,地位仅稍逊于岑贵妃。
这种宫宴,多是嫔妃们在言谈交际,还轮不上程曜灵她们这些小辈讲话。
本来一直热闹着,众人捧得太后喜笑颜开,欢声不绝,可有个声音一开口,宛如热锅里被泼了盆冷水,大家都静了下来。
“三公主近来思慕皇祖母,不久前刚知道周八珍是什么,今日就拿出道亲手熬的嫩牛肉脯,说要亲手进献给母后呢。”
说话的是位明显有了些年纪,却依旧美若天仙的妃嫔。
程曜灵跟昌平公主说小话:“那是谁?怎么没人接她的话?”
“那是容妃。”昌平公主目光冰冷:
“她从前跟我姨母争宠,害得我姨母孕时心思郁结,伤x了身,我姨母死后,父皇总算是看清了那贱人的真面目,彻底厌弃她,连她生下的女儿,都直到现在也没封号。”
程曜灵知道昌平公主姨母是圣慧皇后,但对她说的话总觉得有点不舒服,道了句:
“你父皇霸着那么多女人不放,把宫里都变成斗兽场了。”
昌平公主在程曜灵胳膊上掐了一把:“我父皇心里最爱的人只有我姨母。”
“好好好,爱爱爱,你能别这么用力掐我吗,疼。”
昌平公主放手后,程曜灵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爱不爱的,真是脑子坏了。”
昌平公主立刻瞪她一眼,拿起块点心塞进她嘴里,程曜灵就此噤声。
而二人交谈间,慕容瑛也打破僵局,笑着接过了容妃的话:
“三公主真是大了,想起我上回见她,她还只有我膝盖高,一转眼都知道孝敬祖母了。”
太后神色稍动,让身边宫女把菜呈上来,三公主也顺势出席,走到太后身边行礼拜见。
慕容瑛猜出了容妃的心思,在一旁极力说项。
她三言两语就把牛肉脯跟学生对老师行的束脩之礼联系起来,让太后问及三公主的年纪,亲口将只差几个月便满十岁的三公主纳入女学。
昌平公主见此冷哼一声,低声道:
“晦气的人越来越多,大吉殿干脆改名叫不吉殿算了。”
“你别老拿大吉殿当你自己的寝殿行不行。”程曜灵也是服了她:
“人家是进去听教的,又不陪你睡觉,你一天天哪里来的那么多牢骚要发。”
昌平公主在底下踹她,咬牙道:“你向着我说两句话会死是不是!”
程曜灵故意逗她,答了句是,气得昌平公主背过身去,再不跟她说话。
太后年纪大了困得早,提前离去,宴会之主成了岑贵妃。
昌平公主上前献宝,呈给岑贵妃一个雕花匣子,道其中是献给母妃的累丝镶宝梅花簪,她亲手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