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边。
驰朝一边给吴阿妹削苹果,一边问吴阿妹,“雪霏和她妈妈,现在关系怎么样?”
吴阿妹摇摇头说:“不怎么样,动不动就吵架,说几句就吵。她俩啊,谁也不让着谁。”
说起这个吴阿妹就头疼,“朝朝啊,你也帮忙劝劝雪霏,别老和她妈妈对着干。”
削得整整齐齐的苹果皮断了,驰朝说:“对不起,外婆,这件事我不能做。”
太阳渐渐下山,驰朝接连看了几次钟表,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站起来,正准备同吴阿妹短暂告别,就听到利落的高跟鞋声。
下一刻,有人推开了门。
驰朝正要问好,就被她冷冷的神色打断了。
林珍目不转睛地看着吴阿妹,问吴阿妹,“妈,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听医生说,你每晚都到外面乱跑?最近外边流感很严重,你不知道吗?”
又看了一眼床头上吃剩的保温桶,蹙眉道:“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吗?杨雪霏怎么回事?没叮嘱你吗?”
吴阿妹觉得这话,有点指桑骂槐,阴阳怪气了,担心驰朝听了心里不舒服,忙解释说:“医生说可以吃了……”
林珍打断,“谁家病人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妈,你能不能少让我操点心?”
此言一出,吴阿妹就像做错事的小孩,低头不语。
驰朝忍不住开口,“林姨,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给外婆煮的汤,晚上也是我推外婆出去的。”
林珍恍若未闻,继续低头训斥吴阿妹。
吴阿妹向他投来求救的眼神,驰朝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又点了点空空如也的手腕,用口型告诉她,他要去接杨雪霏下班了。
他刚转身往外走,林珍就目不斜视,冷冷淡淡地叫住他,“你等一下,我们谈谈。”
驰朝只好发消息给赵琳,给她转了一笔钱,让她带杨雪霏去外边吃饭,再送杨雪霏回家。
赵琳马上回了个见财起意的小黄豆表情,和一句保证完成任务。
住院部一楼后面的花坛边,四下无人。
没有高大树木的阻隔,只有低低的灌木丛和花丛,所以每当太阳落山,冷风四起,这里总是寂静又冷清。
林珍直奔主题,“听说你在做刑警?”
没等驰朝回答,她又道:“现在还被停职了?那你想过接下来做什么没有?”
驰朝抿唇,“林姨,我只是暂时被停职了,后面肯定还是要归队的。”
林珍失望地看他,“归队?你准备一辈子做个小警察吗?每天行走在刀尖上?让杨雪霏一辈子跟你过这种战战兢兢、心惊胆战的生活,怕你哪一天出完门忽然杳无音信,一消失就是好几年,生怕哪一天忽然就传回来你的死讯?”
她简单直接,“我不知道你们现在到了什么阶段,我只说我的想法,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除非你把工作辞了。”
驰朝攥紧了指尖,只觉得直直的冷风,吹得人生疼。
“林姨,我……”
林珍冷笑,“你做不到是吗?这都做不到,就别说你有多爱她。”
又“呵”了声,“做不到就算了,别一副我逼你的样子。当初闹成那般模样,早就说明了,你们根本不合适。杨雪霏就是小孩子心性,想一出是一出。”
见驰朝深受打击,她仍不满意,漫不经心道:“你也听她外婆说了吧?杨雪霏现在越来越叛逆了,就喜欢和我对着干。她一回海晏,我就警告她说,往事不可追,好马不吃回头草,别再和你纠缠不休。你猜怎么着,她偏要这么做。”
“当然了。”她拍拍风裹挟到手腕的脏树叶,“我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在看你长大的份上,好心提醒你罢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高跟鞋声远去,灌木丛的树叶被冷风吹得哗啦啦啦地响,久久未曾停歇。
杨雪霏觉得驰朝不大对劲。
下班不来接她就算了,回到家也没看见他人。
当然,她回的是他的家。
赵琳送杨雪霏回家时,先是问了句地址,得到答案后,惊讶道:“杨老师,您和驰队住一个小区啊?这么巧。”
杨雪霏面不改色地说:“不巧。我去的就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