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鹤原先只准备了瓶低度数的红酒,但想到虞荞这五天的过度镇定,他思索片刻,然后默默起开红酒塞,倒出一杯后,把高度数的白酒兑了进去。
喝醉了,或许能发泄出来。
虞荞没怎么喝过酒,闻着红酒的味道,她觉得不太对劲,但又不确定哪里不对劲。
望着对方困惑不解的眼神,孟雪鹤率先抿一口,淡定挑眉:“风味不错。”
虞荞试探性地抿一口,她苦脸:“味道好怪。”
“哪里怪了?这牌子一直都是这个味。”孟雪鹤面不改色,又喝一口。
看他这样子,虞荞也放下怪异,放心开喝。
孟雪鹤无声观察着对面的人。
她吃饭时总不爱说话,只是闷头,对喝酒的态度有点像喝粥,一口饭一口酒,不是在享受休闲,单纯是为了喝酒而喝酒。
“……孟雪鹤。”
她突然轻声喊他名字。
“怎么?”他撩起眼皮,发现对面的人难得露出了怔忡神色,“你说我是不是挺别扭的。”
“别扭在哪里?”估计是喝多了。
他起身,拉她去卫生间,准备洗漱睡觉。
虞荞乖乖任他拉,但手上不忘拿走那杯没喝完的混合酒,轻声说:“我好讨厌你。”
“……然后呢?”
“可我也离不开你。”虞荞坐马桶盖上发呆,愣愣看他放水,“就像我很恶心周峋,但我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他起的头。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那怎么了?他自掘坟墓,最后被你搞死也活该,谁让他蠢。”
孟雪鹤思路清晰,“别人给你什么,你好好拿着,就算事后ta利益受损,也是自作自受。周峋是你的投资人,赔本也怪他赌太大。”
虞荞还是愣愣的,低声喃喃:“是吗。那肖承呢?”他其实也是她的投资人吧。
孟雪鹤垂下眼睛:“……你喜欢他,也讨厌他?”
“好像是。”说着,虞荞拿出光脑,“还是问问他吧。”
在孟雪鹤陡然震惊的目光中,她给肖承拨出语音电话。
对面隔三秒接通,声音听起来略有沙哑:“最近工作还顺利吗,怎么突然打了电话来?”
虞荞没理这话,没头没尾地问:“肖承,你会一直支持我吗?”
肖承不太懂,他捏捏山根,闭上眼睛:“是指最近严查的事吗?”
虞荞的瞳孔有些失神,但光听她的话和语气,不会发现半点异样:“严查是其中之一。”
“虞荞,我不建议你这样做。再过一年就是大选,不管你加入哪个党派,围攻打击你的人都只多不少,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树敌?”
肖承叹了口气,身子微微后仰,他无奈低声:“我最近收到了太多信息,都在指责你行事风格太过强硬、不懂丝毫通融。虞荞,有时候政治并不需要强硬手段,徐徐图之未尝不可。你才二十岁,急什么?”
“徐徐图之?”
虞荞重复了一遍,她一字一顿,压抑的不平突然反扑,“所以,我要等更多人去死吗?等着更多人像我爸那样死掉吗?”
“二十岁不是我止步不前的借口。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就是要把想做的事做到极致。肖承,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要站在哪边?是给他们提供保护伞,还是一心追随我?”
肖承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你怎么了?”
她平时不会这么激进,这时候多半受到了某种刺激,或者身体不舒服,要靠语言发泄。
“这几天查案子,我总能遇到各种攀关系的人,他们搬出你的名字,明里暗里,都让我收手。”
虞荞依旧自顾自地轻声说话,声音在浴室中回荡。而放水声响不知道在何时停止。
“肖承,我很怀疑,你答应过我的事,还能做到吗?”
对方顿了顿:“什么事?”
“你少装傻。”虞荞的音量猛然提高,她站起来,“就是三十八星搬迁的提案问题。访探局是重要提案,它确实需要全体同意,可搬迁计划根本不属于这一范畴,哪怕只算参议员,它仅仅需要107票,五分之三。”